專文導讀(節錄)
《長腿叔叔》透過一位少女的眼光來看待孤兒院外的青少年生活,並透過教育逐漸成長。小說內容還偷渡了作者對當時美國的社會觀與完美人格的教養文化,少女與成人兩種觀點並存,發人深省。簡述如下:
家與家人
書中十七歲少女潔露莎.艾伯特從小生活在孤兒院,十六歲以後,成為免費的勞動力,待在孤兒院照顧孩子。名字取自墓碑,姓氏來自電話簿,孤兒院約翰.葛萊爾之家的院長李佩特太太對待孤兒院裡的孩子,相對於我們給予自己孩子在命名上的期待,情感有相當大的落差,透露出孤兒院與其說是主角的家,更像是一群同儕生活的集體宿舍。即使靠著白日夢度過孤兒院冷漠的生活,潔露莎仍然無法幻想「回家」與「家人」的感覺。
書信體小說
由信件集結而成的小說《長腿叔叔》,既是潔露莎新生活與心境的寫照,也是她對幻想家人的話語。這裡牽涉到「書信體」的雙重意義:內容同時具有隱私的與公開的性質。潔露莎知道每封信件,會由資助人及資助人的祕書閱讀,也就是說,表達的應該是修飾後的主角心境。然而透過作者安排,主角的天真坦誠與衝動性格,讓讀者相信自己終究是進入了人物的內心,和她一起經歷信中的生活,並對長腿叔叔抱有期待。
對於初次閱讀或者閱讀經驗較少的讀者,大概會更深入主角的情感,而在長腿叔叔身分揭曉時,產生「原來如此」的閱讀驚喜吧!
兩性平權
從故事中,我們看到了關於二十世紀初,美國女性在性別位置上幾個值得關注的地方:女性就學、女性投票權與政治上的地位,以及長腿叔叔作為男性,在信件中匿名凝視潔露莎的內在想法與男女性別間的權力關係。
其次,當潔露莎提到女性參與政治活動卻還沒有投票權,女性算是公民嗎?等提問時,回顧了美國女性在政治上晚於男性擁有投票權的女性運動。小說出版於一九一二年,而直到一九二零年,美國憲法才正式承認婦女擁有投票權。小說以活潑俏皮的文字,表達當時美國女性在政治上被認定為公民(美國國家對成年人賦予的政治或法律上的權利與義務),卻沒有投票權利的一段歷史。
故事後段,潔露莎逐漸有自己的行動力與堅持、接受家教工作、寫書償還資助者一千美元,並拒絕潘道頓先生的求婚,或許意味著在兩性關係意識上,她的地位逐漸因為具有經濟能力而提升。
美國夢與教養觀的形塑
在美國,即使一個孤兒也有像灰姑娘潔露莎一樣的機會,例如升學、成為作家改善經濟和社會地位,以及嫁入豪門,無論性別、階級,只要願意努力。
作者在小說中也凸顯了二十世紀初,美國女孩在照護、依順、寬大為懷(從對出身孤兒院的掩藏,轉而創作孤兒院小說)、認真不抱怨、公共場合出入須有女伴陪同等完美女性形象的美德與教養。同時也透過教育塑造一個逐漸啟蒙的成長女性,在舊農業畜牧社會與工業化資本主義社會交會初期,提出美國教育、兩性、政治等種種社會現象的觀察。
最後,以主角潔露莎領會的快樂秘訣祝福所有讀者:「快樂的秘訣就是要活在當下!大多數人並不是在生活,而是在賽跑。他們激烈地追逐著某個遙遠的目標,完全忽略了路途中的美好景致。因此,我決定在中途坐下來,累積無數個的小小樂趣」。
◎黃愛真(台南市智慧森林兒童閱讀文化學會總幹事/教育部閱讀推手/光禾華德福閱讀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