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知識的世界有一條西北航道可以到達。——史登,《崔斯特蘭‧善第》(Tristram Shandy)
我是個好奇過度又漫無章法的旅行者。我喜歡偶然中發現一個地方,說不定是因為這地方呈現了什麼影像:景觀和建築物,明信片和紀念古蹟,博物院和美術館,都是收藏一地的肖像記憶。我愛閱讀字句,也一樣愛閱讀圖畫,並且喜歡從各類藝術品之中讀出直接或隱藏在內的故事─同時卻不必訴諸晦澀的、外行人不懂的詞彙。這本書之所以寫成,是為了要幫像我這樣的普通看畫人找回閱讀這些影像及故事的責任與權利。
我對於更淵博文化的無知限制了我提供的西方美術範例,我選用的影像─畫的、攝影的、雕刻的、建築的─是我覺得特別難以忘懷或含有暗示意義的。我之所以沒有選中其他別的,是因為偶然的機遇、我個人受到的吸引、以為有故事可發掘的心理,驅使我選了這些來完成這本書。我並沒有打算要設計或發現一套有系統的解讀畫面的方法(例如藝術史家巴克山鐸或岡布瑞區的高論)。我唯一的理由是,我並未跟從任何藝術理論的導引,只不過是受了好奇心的影響。
我這欠牢靠的讀畫能力,因為許多館院機構肯好心為一個門外漢敞開大門而得到試煉機會。開始寫這本書時,原本要寫我們的情緒以及情緒對於我們閱讀藝術品的影響(或藝術品對其的影響)。結果似乎離我設想的目標很遠,很遠。不過,勞倫斯‧史登(Laurence Sterne,
1713-1768)說得對:「我覺得其中是有天數的─我難得走到我本來預定要去的地方。」作為一個寫者(也是一個讀者),我相信這一定從來都是我的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