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序
前年,庚寅(二○一○)年,九月十五日(陽曆十月二十二日)是先祖朱文公八百八十歲誕辰,我擔任首席顧問的「世界朱氏聯合會」所舉辦的或參與的慶祝活動,遍及海峽兩岸、日本、韓國,以及東南亞地區。隨著中國這條巨龍的崛起,朱子學也日益受到重視。事實上,從十三世紀以降,朱子學一直是包括中國、朝鮮、越南、日本等國的東亞文明圈的主流價值體系。辦完慶祝活動之後,我從前年底到去年初,花了幾個月的時間,重新細讀了先祖的代表作《四書章句集注》三次。隨後我就要求自己,每個週末的那兩天,一定要各撥出三個小時,將沒有註解的《四書》白文本(約五萬餘字)通讀一遍。如此反覆讀了十幾遍之後,我就把比較重要的章句用筆劃了下來,交代秘書把它依照《大學》《論語》《孟子》《中庸》的順序打印出來,作成十二張卡片,每張卡片約一千三百字,十二張共一萬五千多字,大概佔《四書》的三成左右。之所以先排《大學》,是因為先祖說過:「先讀《大學》,以定其規模;次讀《論語》,以立其根本;次讀《孟子》,以觀其發越;次讀《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處。」我平常沒事就拿這十二張卡片反覆玩索。我的摯友呂榮海大律師,看到我十二張版的《四書》精華,也跟我要了一套。誰知後來向我索取的人絡繹不絕,我就將它再濃縮成三張版的《四書》精華,最後濃縮成一張版的。而一張版也意味著大概佔《四書》的2.5%。換句話說,一張版的《四書》精華,我認為,是當一個現代的中國人,對儒學所應有的最基本的知識。後來我就把這張卡片作為我的名片。我想,只要能把這張卡片好好讀懂,覺得有道理的,就把它背下來。背下來之後,就把它作為指導我們立身行事的準則。我相信,只要能依循這張卡片為人處世,必然會精神舒暢、家庭幸福、事業有成。
去年八月,在北京郊區舉辦一個「相約100論語」的活動,有近千人參加。這個活動是由大陸國務院下屬的一個部級單位,叫做「關心下一代工作委員會」(簡稱「關工委」)所主辦的。關工委下面有個「經典誦讀委員會」,他們跟倡導兒童讀經的王財貴教授合辦這個活動,已經是第四期了。利用暑假的空檔,撥出整整三十天,要把《論語》誦讀一百次。因為委員會的負責人是我好朋友,他和王財貴教授一起邀請我給參加「相約100論語」的學員們,作個報告,勉勵他們。
我去那裡作報告時,我用一張版的《四書》精華作名片,很多朋友問我:「為什麼不把它寫出來?」 同一個星期,很多台灣朋友也有提出類似的建議。我就從九月份開始動筆,先從十二張版的《四書》精華下手,花了兩個半月終於完成初稿。也就是說,把一張版的,稱為「初階」; 三張版的,稱為「中階」;十二張版的,稱為「高階」。
一般坊間關於《四書》的書籍,大部分是全譯本,但只譯不解,重在譯成白話文,而少有闡發義理的;另一種就是類似選讀,但隨意性又太大。我這個「高階」是讀了十幾次《四書》白文本之後,才挑出來的,把一些與當代無關的禮制、禮器名稱、人物等等,儘量把它拿掉,本書主要是以闡發義理為主。「高階」是從《四書》白文本反覆篩選出來的,而三張版又是從十二張版精選出來的。最後,一張版又是從三張版精選出來的,都經過嚴格的篩選程序。一張版可說是《四書》精華中的精華中的精華。
我在寫這本書的時候,側重在義理的闡發,而且是以先祖的《四書章句集注》為藍本,並參考《朱子語類》,然後再結合當代的社會形勢來闡發《四書》裡頭的義理,也就是說,讀者可以從「初階」、「中階」,而「高階」,循序漸進來讀,那就能花最少的時間,很快就掌握到《四書》的精髓了,也就是原汁原味的孔孟之道!當讀者把「高階」讀完後,就可以直接閱讀《四書章句集注》這部經典了。因為已掌握到了義理,讀起來自能駕輕就熟。如果讀者對儒學已經有良好的基礎,我會建議,那就跳過「初階」、「中階」,直接讀「高階」。總之,像這樣來規劃讀《四書》的,好像還是個創舉。這本書,事實上就是《四書章句集注》的入門書。
四年前我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著手寫作《近思錄通解》一書,而前年則只用了三個月不到的時間完成了《四書精華階梯》。《近思錄》是先祖將北宋四子(周敦頤、程顥、程頤與張載)的格言至論,從十四本有代表性的著作中,摘錄了六百二十二條,編為十四卷,乃是新儒學的綱領。先祖也因為編撰《近思錄》,而成為集理學之大成者。至於《四書》,則是先祖將《小戴禮記》中的第四十二章〈大學〉與第三十一章〈中庸〉抽出來,與《論語》《孟子》兩書合起來,那就成為東周四聖(至聖孔子、宗聖曾子、述聖子思子、亞聖孟子)的言論選輯了。《四書章句集注》可說是先祖畢生心血的結晶。去年十月份是長子仰丘滿三十歲的生日,正值而立之年,我與次子尚志陪他到曲阜、鄒城去瞻仰孔孟故里。而我在撰寫本書的時候,仰丘也提了不少寶貴意見。前年初出版了《近思錄通解》,今年出版《四書精華階梯》,這也算是身為先祖後人的「善繼其志、善述其事」吧!在本書即將出版之際,除了感謝臺灣商務印書館全力配合之外,我也衷心期待著儒學在進入全球化的新時代裡,仍將繼續發揮出強勁的生命力。
朱高正
壬辰孟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