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夫人：美國當代第一夫人們的魅力與權力

前言
第一章　政治家夫人
第二章　1600年的姊妹情
第三章　當仁不讓
第四章　為人之母
第五章　最佳女配角
第六章　東西廂之爭
第七章　傲骨賢妻
第八章　侯門恩怨
第九章　保持冷靜，繼續前進
終章　女士優先
致謝

序

　　兩個女人都戴著太陽眼鏡。其中一位，即使是戴著棒球帽，頭髮紮成簡單的馬尾，看起來還是魅力不減，另一位，戴著有黑色蝴蝶結的草帽，髮絲隨著海風飄揚，顯得平易近人。而在美國總統為她們按下快門時，她們的笑容則是同樣的亮眼。

　　這是在一九九三年八月二十四日，希拉蕊．柯林頓和賈桂琳．甘迺迪．歐納西斯在瑞勒瑪號（Relemar）上擺好姿勢正要合照的時候。瑞勒瑪號是一艘七十呎長的豪華白色遊艇，由賈姬長期的護花使者鑽石商人莫里斯．坦帕爾斯曼所擁有。賈姬邀請了七個月前才剛搬進白宮的柯林頓一家，在一個燦爛的豔陽天，沿著葡萄園海峽，朝瑪莎葡萄園島西邊的紅土蓋伊頭崖，進行了一趟五小時的遊航。這可不僅僅是一趟享樂之旅，賈姬在這附近擁有四百英畝的莊園，而柯林頓夫婦對在夏天時占據葡萄園島的菁英貴族卻不太認識。賈姬．甘迺迪是當時尚在世的六位前任第一夫人之一，她想要給希拉蕊一些如何在白宮中生存的建議。賈姬知道希拉蕊非常在意女兒雀兒喜的身心健康，而身為優秀的前第一夫人姐妹會成員，她想分享她是如何在鎂光燈下教養出進退得宜的卡洛琳和小約翰．甘迺迪。幾個月之前，賈姬和希拉蕊在她位於紐約第五大道一○四○號雅緻的公寓內，共進了一頓私人午餐。席間她們討論了要如何保護雀兒喜不受媒體騷擾。

　　希拉蕊的白宮新聞發言人麗莎．卡普托記得賈姬和她的兩個孩子，都曾向希拉蕊與柯林頓總統談及「要如何成長於白宮內並仍擁有正常的價值觀」，她說：「那對當時的柯林頓總統和夫人來說意義非凡。」在一封給另一位第一夫人社團成員──貝蒂．福特的信中，希拉蕊說這趟航遊「給了我們家非常需要的幾天悠閒」。這是賈姬和希拉蕊在幾次會面中，建立深遠情誼的其中一次。賈姬很高興她不只能在子女教養方面給希拉蕊建議，還能帶領希拉蕊遊走於瑪莎葡萄園島複雜的上流社會中。賈姬確保她有將希拉蕊介紹給她認識的每位有錢朋友，並鼓勵希拉蕊將娛樂視為白宮內的優先順位。（賈姬覺得她的幾位後繼者──尤其是小瓢蟲．詹森、帕特．尼克森和羅莎琳．卡特──應該能邀請更多表演者到白宮，讓美國接觸到更多的藝術。）

　　那時已經六十四歲的賈姬之所以對柯林頓夫婦格外偏愛，部分是因為比爾．柯林頓對甘迺迪總統的追捧，柯林頓曾稱甘迺迪總統是他的英雄。賈姬特別喜歡看到少年時的比爾．柯林頓，跟著一個民間組織來到華盛頓特區，在玫瑰花園（Rose Garden）內和甘迺迪總統握手時，拍下的著名照片。（柯林頓夫婦從未掩飾他們對甘迺迪的景仰，在一九九三年的就職典禮前夕，他們在阿靈頓國家公墓內，甘迺迪和其弟羅伯特的墓前獻上白玫瑰。）從來沒有其他民主黨總統──無論是詹森總統或是卡特總統──曾對甘迺迪的貢獻如此重視。也從沒有其他第一家庭能夠和賈姬建立起如此親密的關係。那一天，糾結尋找自我聲音的新任第一夫人希拉蕊和沉著冷靜的前任第一夫人賈姬之間的會面，對希拉蕊在丈夫任職總統的八年間，要如何養育她正值青少年的女兒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起初，不愛面對鏡頭的賈姬，在她的小叔參議員泰德．甘迺迪迎接柯林頓一家時，選擇留在船艙內。「哈囉，歡迎來到麻州！」參議員甘迺迪在穿著筆挺鮭魚粉色褲子的總統和穿著短褲的希拉蕊抵達時大喊。「很高興能來這裡！」總統一邊爬上甲板一邊回應著。而另一條四十八呎長的船就跟在這場總統級的派對後方，船上載著白宮新聞發言人迪迪．麥爾斯以及眾多的記者和攝影師，他們全都熱切希望能有機會捕捉到前方貴客的身影。賈姬曾有一度坐在希拉蕊旁邊，相較於笑容滿面的希拉蕊，長期生活在鎂光燈下的賈姬則顯得對於媒體的打擾感到不滿。

　　遊艇駛到了葡萄園海峽外的巴澤茲灣，在中午時刻，於這個安靜、陽光普照的海灣中停留了三個小時。船上的乘客，包括雀兒喜．柯林頓和卡洛琳．甘迺迪，都在此處享用了午餐後，從遊艇上最高、達三十呎的跳板，跳入冰涼的水中。而輪到希拉蕊的時候，她爬上高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跳啊！」柯林頓總統大喊。甘迺迪家族中一些膽大的男性成員也加入鼓噪：「別當個膽小鬼，希拉蕊！跳！」忽然，希拉蕊聽到一個女性的聲音從下方傳來──是賈姬。

　　「別跳！希拉蕊！不要因為他們叫你跳就跳，你不必這麼做！」

　　希拉蕊停頓了一下，考慮賈姬的建議，接著轉身爬到一個較不嚇人的高度。全世界沒有其她女人能比賈姬更了解希拉蕊的脆弱。從那裡，希拉蕊躍入冰冷的藍色海洋。

　　***

　　在給第一夫人貝蒂．福特的信中，一位德州婦女寫到「依據憲法，你必須要是完美的」，她不是在說笑。對於第一夫人的期待是如此的多，但對這個角色的界定卻是如此模糊。小瓢蟲．詹森曾說過一位第一夫人必須「是主持人、推銷員、衣架子和傳聲筒，要有一顆善良的心，真心全意為全國上下、不分貧富的人民謀福利。」這絕不是簡單的任務。

　　在我為彭博新聞社報導歐巴馬總統的執政時，曾受邀到一場午宴，和其他不到十二名的記者一起採訪第一夫人蜜雪兒．歐巴馬。這場午宴本來應該是要關注蜜雪兒推動的終結兒童肥胖運動，但卻在蜜雪兒提到她的丈夫戒菸後變了調。任何有關第一家庭的風吹草動，都會迅速流傳，這個新聞很快就成了頭條，掩蓋了任何有關健康飲食運動的消息。我不禁好奇蜜雪兒對於和全世界分享這麼私人的訊息有什麼感想，以及她是否已接受作為世界名流的人生。

　　從未有人描寫過關於第一夫人之間的關係，以及這些迷人的女性在各種悲傷與喜樂的時刻是如何地互相扶持。為了這本書，我採訪了超過兩百人，其中包含第一夫人的參謀總長、新聞發言人、頂尖的政治顧問以及她們最親近的朋友與家人，藉以深入了解在白宮中的生活究竟是什麼樣子。而她們的子女則分享了母親私下曾有過的掙扎糾結，還有堅毅不拔的韌性。

　　從賈桂琳．甘迺迪到蜜雪兒．歐巴馬，這其中的每位女性，都在一邊要教養子女、擔任丈夫最有力的支柱和知己、調解白宮東廂辦公室她的職員，和西廂辦公室總統顧問間的矛盾下，一邊開拓出了屬於自己的道路。而在承擔這些責任與義務的同時，她們也還不時要分心為了家人的性命安全擔憂。

　　第一夫人間從未公開過的書信往來揭露了她們對彼此深刻的共鳴，並打開了一扇能看進她們複雜關係和私人世界的窗口。就像總統們都屬於同一個終身俱樂部一樣，第一夫人也是：總統們是世界上最萬中選一的兄弟會成員，第一夫人則是世界上最頂尖的姐妹會會員。那些過去從未受記者採訪的白宮職員，如白宮管家、女僕、副總管、廚師和園丁，在我的第一本書《總統府邸：透視白宮的私人世界》（The Residence: Inside the Private World of the White House）中接受訪問，並與我提及他們和這些卓越女性間特別的情感。在本書中，我有機會訪問到更多之前不願受訪的職員。在第一家庭最私密的時刻，是這些官邸職員見證了一切。我也曾和羅莎琳．卡特，有過兩次真誠的面對面談話，建立了本書的基礎。

　　這幾位女性的人生都深受歷史影響。貝蒂．福特的兒子史蒂芬記得在一九六三年，他從小學放學回家時，發現他的母親獨自坐在客廳哭泣。他問：「媽，妳為什麼在哭？」她輕聲地告訴他：「甘迺迪總統死了。」南茜．雷根是從車子裡的廣播聽到甘迺迪遭暗殺的消息，當時她正駕車行駛於洛杉磯的聖文森大道上。無論是貝蒂或南茜，在那時都不知道她們將會成為第一夫人這個小型姊妹會的一員，而她們的丈夫有一天將會成為受人暗殺的對象。

　　自一九六一年以來有十位第一夫人曾住在白宮，從賈姬．甘迺迪到蜜雪兒．歐巴馬。她們分別嫁給了五位共和黨員和五位民主黨員，且各自都是極為不同的女性。她們充滿人性化與不完美一面，讓她們更加令人難以抗拒。「我的母親，」史蒂芬．福特很驕傲地說，「總是說她只是一個活在不凡時代的平凡女人。」這些女性並不「完美」，而這也正是她們最令人著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