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觀看,從狹義和廣義上來說,就是運用你所有的感官、智慧以及情感去看。意思是指用整個生命去感受你要關注的主體,也可以說是看穿事物的表象,去發掘周遭世界非凡的一面。這本書寫給想要「用心觀看」的人,不管他們是不是攝影師。
如果我們注視某些平凡之物,例如一座採石場,我們最先感受到的,通常會是一個籠統的感覺:頹敗、荒蕪、寂寥,以及凝結的時間感等,這些訊息或主題,透過主體的各種特質匯為整體傳達出來,而且一直要等到去觀察它們的外形、紋理、色彩等構成本身設計特質的細節之後才會發現。
攝影師應該運用好的構圖或視覺設計來呈現主題,並藉此支持拍攝主體與生俱來的設計特質。不過,如果一位攝影師將視覺設計的原則當成教條緊抱不放,或者只是因襲一般的構圖法則,都有可能讓創意的自發性受到束縛。只有當攝影師相當嫻熟視覺設計的原則,並使意涵的表達先於技巧,才能發展出對美好設計的直覺力,去感受主體的表現特質並做出回應。
本書的目的就是要幫助你增進視覺思考力──讓你擁有更精確的觀察力,開發你的想像力,而且能夠用照片把某個主題或主體表現得更有力。「鬆弛式專注」的練習單元,將協助你更準確地觀察事物,首先會讓你專注於放空心靈,學習將自我暫時關機,如此才能讓拍攝主體躍然心上。把你的自我暫時放下,是看見事物本質最基本的先決條件。「另類思考」單元的訓練,將有助於打破箝制你觀看和攝影的舊思維。在「想像力」單元的練習,將帶領你發現你原來擁有自己都不知道的想像力。你會發覺自己將揚棄過往的經驗,並試著去尋找一個全新的世界。也可能發現你已將過去所拍的照片一一淡忘,開始想像著即將拍攝的成千上百張新作品。
在我寫了本書第一版的那幾年間,這些練習方式曾經幫助我用全然不同的角度去觀看熟悉的事物,並且用我二十年前完全不可能運用的觀念和技巧去拍攝各種主體和情境。我的許多攝影師朋友也經歷了類似的變化歷程,同樣的也因此更豐富了他們的攝影生涯。一位長久以來熱切擁護這種練習方式的朋友,在他八十六歲那年決定專注於拍攝自家老舊烤麵包機鍍鉻面板上的倒影,藉由各種曝光和影像技巧的實驗,創造出一系列令人印象深刻的影像作品,觀賞者彷彿置身宇宙,飽覽外太空美麗無垠的銀河奇景。我的工作室有一位學生,他充分利用曝光不足的技巧,把一具風化的木梯轉化成航過夜空的太空船;在這件作品中,木梯斜倚著高大的牧草,而牧草上的亮部搖身變成指引航向的星星。其他學生則將床墊上隨意拋擲的床單,變成充滿戲劇效果的沙丘和起伏的山巒。一旦經歷過提升自我觀察力和想像力的訓練,你也會發現自己竟然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觀看這個世界。
敏於觀看不保證會得到好的攝影作品,但是充滿攝影表現力的作品卻非它不可。觀看的藝術,就是攝影的藝術。
佛利曼.帕德遜
夏普布拉夫,新布朗斯威克
2004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