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從放羊的孩子,成為油價決定者
西元1935年,我出生在現今沙烏地阿拉伯的東部沙漠中。我母親屬於貝都因族。8歲前,我們跟著家族在附近四處遷徙,尋找放牧牲口的水源和地點。4歲時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照顧小羊。
看起來好像很浪漫,實際上卻不是如此。我們的生活朝不保夕、水源稀少、食物匱乏,又沒有現代化的電力來源,在荒漠中絕對沒有電源開關可以扳動。氣候和生活條件又很嚴苛,夏天熱得要死,夜晚冷得要命。我到9歲才有第一雙鞋,但在漫漫沙漠中,根本不需要穿鞋子。這樣的生活造就出堅毅的心志。這樣的人生反而讓人勇敢,我們都成了勇士。
之後,在西元1938年,美國探油人士偶然發現石油。沙烏地阿拉伯的生活從此有了天壤之別。憑著好運氣及降臨在家人身上的厄運,我12歲時開始在一家陌生的美國石油公司,擔任辦公室打雜小弟,而這家公司就是阿拉伯美國石油公司。歷經將近70年的光陰後,我仍在這家公司工作。
所有貝都因族的小朋友,不但學習速度快,工作又認真。我們不得不如此。我的熱忱受到賞識,也很幸運的,得以接受教育,先在沙烏地阿拉伯,再到黎巴嫩。最後還在賓州的理海大學主修地質學,並在加州史丹佛取得碩士學位。
這一切奠定了我的石油人生。我在1963年11月回國,開始將我的所學應用在各類工作上。我一定做對了一些事,不然不會短時間內就頻頻獲得拔擢。
大家問我成功之道,我告訴他們:認真工作、好運,還有讓老闆覺得風光滿面。這個觀念很簡單。老闆有面子,就可能會高升,而你就能接替他的職位。這個辦法對我很管用。
我在1984年,擔任阿拉伯美國石油公司的沙烏地公司總裁。公司在1988年改名為,沙烏地阿拉伯國家石油公司。無論怎麼看,這對一名貝都因族小孩而言,都是了不起的成就。
但我無暇慶祝。第一次波灣戰爭於1990年爆發,對沙烏地阿拉伯龐大的儲油量帶來直接威脅。多虧了我國人民和領袖的勇氣,及盟友不可或缺的支持,我們終於取得勝利。好在有沙烏地阿拉伯國家石油公司同仁的努力不懈,我們的石油事業才得以長存。
同時,我開始留意東方。中國正在崛起,沙特阿美感受到整個亞洲在未來有無限商機。這是我探索新文化、結交新朋友和發揮協商長才的大好機會,我也正好可以趁機遠離舒適圈。
國王唯一欽點的石油部長
之後,在1995年,已經60歲的我正想著要退休,而國王的一通電話要我擔任石油部長。這樣的大好機會絕不能放過。
逾20年歲月的全新旅程就此展開,我得以和世界級領導會面、磋商石油政策,並克服國內外各種艱鉅的挑戰。1997年8月,石油價格崩跌到每桶10美元以下,全球外交局勢大亂。到了2008年,油價攀升到147美元的天價,更需磋商和訂定艱難的決策。
這趟旅程好比搭雲霄飛車,我從不回頭看,即使重來,我的決定依然不變。
至於撰寫這本自傳的動機,讓我先說清楚:我絕非自我感覺良好,或要追逐榮耀與財富。
多年來,許多人請我講述我的人生故事,但我沒有時間,意願也不大。老實說,我還是不確定這樣做是不是對的,但我知道我的人生和工作生涯很有趣,也很感謝對此感興趣的人。
寫這本書的理由很單純——就算有一位年輕人讀了這本書,因為我的生涯而受到啟發,也算好事一件。沙烏地阿拉伯的年輕男女們,事實上可以說是所有阿拉伯青年,可以把這本書作為模範。雖然已經有許多偉大的人物,但願我也能成為其中一位。如果我這個在沙漠出生的貝都因窮小子辦得到,不論誰也都可以。
以更廣的層面來看,阿拉伯世界常被誤解。大量媒體關注,但大多傳出很負面的消息,好像世界的這一帶,不是在口角就是在打仗。但實際上,我們不是這個樣子。阿拉伯人和所有人一樣,關心家人、關心小孩、關心健康也關心教育。阿拉伯人風趣,善良,而且極度忠誠。希望這本書能讓大家稍微理解阿拉伯真正的風貌。
推薦序
油價暴漲暴跌,阿爾納米提供了最一針見血的洞見
這是描寫一個出生於窮苦、但強悍的沙烏地阿拉伯游牧部落的小孩,力爭上游最後成為主導世界油價決定者的故事。故事的主人翁阿爾納米,任職於沙烏地阿拉伯最大的石油公司——沙特阿美公司長達70年,期間由辦公室打雜的小弟一路爬升到總裁。擔任沙特阿美總裁11年後,又被國王任命為沙國的石油部長,並參與OPEC決策長達20年。由於沙烏地阿拉伯是世界最大的石油生產國及蘊藏國,阿爾納米的決定對世界油價可說是舉足輕重。
全書以主人翁阿爾納米的生平為經,以石油產業及沙烏地阿拉伯的經濟發展為緯。阿爾納米即使成功,仍謙稱自己是「認真工作、好運,還有讓老闆覺得風光滿面」。實際上,他不但熱情、果斷,及不服輸的努力提升自己的決心,擁有敬業的精神,而且還能以創新思維積極解決問題。作為地質工程師,他善用產油的副產品天然氣,而不是直接燒掉。他大膽嘗試以海水代替珍稀的淡水,注入油井來增加油產,並以水平探井及三維震測讓老油井重生,還藉此發現新的大油田,並為沙特阿美公司打開亞洲市場。
作者在他任職沙國石油部長期間,歷經波斯灣戰爭、亞洲金融風暴、美國科技泡沫、2004年1月至2008年6月油價飆漲、2008年9月世界金融大海嘯,及2014年7月之後迄今的油價大崩跌,國際油價在此段時間時而暴漲、時而暴跌,作者阿爾納米能一針見血的分析,此段時間影響石油價格變動的原因,還能洞燭機先,令人深感佩服。
舉例來說,2004年至2008年油價飆升,他認為這是期貨市場的投機性採購,也是推高油價的幕後黑手,並無石油短絀一事。許多實證研究包括我個人的著作,均支持他上述的看法。2014年下半年後,油價因美國頁岩油革命的影響大幅崩跌,他堅持OPEC及非OPEC石油出口國須共同合作減產,未來油價則由市場供需的力量決定,這有助於我們掌握未來油價變動的方向。
沙烏地阿拉伯發現石油後,由80年前的落後窮困,政府還得仰賴回教徒朝聖的稅收,到藉由發展石油產業及石化產業,快速的發展成世界上相對富有的國家。在這個過程中,阿爾納米領導的沙特阿美公司貢獻甚大,他甚至親自參與規畫及興建阿卜杜拉國王科技大學,及阿卜杜拉國王石油研究中心。
總而言之,作者以其親身的經歷,和敏銳的觀察力,幽默風趣的寫下此書,全書引人入勝,開卷後令人廢寢忘食,欲罷不能。此書不只是阿爾納米成功的自傳,足為青年勵志,也是了解世界石油發展史,及沙烏地阿拉伯經濟發展史必讀的好書。
中央大學管理講座教授、中華經濟研究院前董事長/梁啟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