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道︰《內業》與道家神秘主義的基礎

中譯本序
鳴謝
導論
文獻革命
“文獻考古學”
“神秘主義的闡釋學”
《內業》的意義
“老莊”之外
第一章 《內業》的文本
《內業》的文學風格
《管子》文集的性質與起源
《管子》成書
《內業》成文及作者
儒家《內業》？

第二章 《內業》的校本與翻譯
《內業》的校勘本
專業術語
第三章 《內業》的學說
《內業》主題概覽
《內業》的哲學基礎
《內業》的內修實踐
內修的整體益處

第四章 早期道家神秘主義語境中的《內業》
什麼是神秘主義？
《內業》中的神秘主義
《內業》中的神秘修煉
《內業》中的神秘體驗
《內業》中的神秘哲學
《內業》與《老子》
《內業》與《莊子》
內在修煉的人定諸階段
內修與養生

第五章 早期道家語境中的《內業》
走向早期道家的定義
《內業》與早期道家
附錄 《內業》校譯
譯後記

我們北美有句俗話︰“傳統死而不亡”——我們只有三四個世紀的傳統可以擔憂！中國的傳統歷久彌深——中國有更多的歷史需要超越。

在中國2000年文明的大部分時間里，傳統文人以及他們在近世的西方學生，始終堅持著關于道家傳統的一種特定的觀點︰道家傳統是由公元前6世紀、歷史上的一位名叫老聃（老子）的真實人物所創立的；據傳他是道家的奠基之作《道德經》的作者。根據這一根深蒂固的思想，老子及其主要弟子莊子、列子、文子，共同構成了道家哲學的學派。這一學派與後世帶有迷信色彩的道教根本不同，雖然兩者名稱相同�、共用了部分宇宙論的思想、擁有相同的創始人。如果這些信念是真實的，在人類歷史上，很少有一種宗教如此嚴重地偏離了它的思想基礎。

從1973年公布馬王堆考古發現開始，30多年來中國的考古發現使我們逐漸認識到，關于道家發展的傳統描繪，可以被認為是過于簡單化了，言重一點，甚至是錯誤的。中國道家是通過一些沒有嚴格組織的師生，按照現存最早的古書，習練相同的靜修功法而興起的。這種修煉我稱之為“Inner cultivation”，即“內修”，其內容見于本書所翻譯、分析的《內業》。長期以來，《內業》是作為與齊國及所謂“稷下學派”相關聯的《管子》中的一篇，得以流傳的。

在本書中你會看到，《內業》是比《老子》還要早的作品。《內業》是含有人定靜修這種功法的現存最古老的見證，而這種功法也是見于《老子》、《莊子》、《淮南子》等所有道家經典的宇宙論和心理學的理論基礎。這種形式的自我靜修仍然是道家傳統的支柱之一︰我們可以在幾百年來道家與道教的主要流派與活動中，找到這種功法的不同形式的證據。如果道家哲學中也有儒家所說的“一以貫之”的“一貫”（《論語‧里仁》），那麼，它就是本書所詳述的內在修煉的功法。

在本書首次出版至今的十年間，西方學術界的觀點已經堅定地轉向本書所涉及的廣泛議題中的某些方面︰道家與道教是一個大體上連續和統一的傳統；早期道家的哲學文獻和後世道教的宗教表述之間，並沒有明顯的溝壑。有的學者甚至進而認為，“Dao-ism”（道家與道教）直至漢末的千禧年主義運動時才真正存在。然而，我上文提到的傳統觀點，仍然在中國和東亞的學術界頑強地佔據著主導地位。

由于我的朋友和同事、達慕思大學的邢文教授，以及他附合作人山東大學的陶磊教授、南京學者嚴明、三一大學何金俐教授、原香港嶺南大學谷明曄諸位的出色奉獻，本書現在可為生活和工作在中國的學者們所利用。對此我深為感謝。我希望本書能夠在把中國學術界的目光，引向審視這一在中國延續了近2500年的、偉大的道家傳統的連續性的新的研究途徑方面，產生一些小小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