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所有的相遇,都是為了遇見自己
曾經有一位靈修的朋友回應我說:
「你過去有二十六世在尼泊爾生活過;
當過修行人,某王朝的公主,甚至有一世還是天神!
這就是為何你在這片土地上,會感到特別的熟悉與安定。」
我聽了當下眼淚直流。
原初的提問是:
為何我跟尼泊爾的緣份如此深?
為何我一直會想要回來?
人生很多的時刻,心裡都有一種不知道的知道;
因為只有心一直催促著上路,至於為何要做,一開始其實不知道。
我在二十七歲時,在遊歷過許多國家後,終於踏上尼泊爾這片土地。
有一天在村落裡,一場在菩提樹下、女人間的對話,改變了我的人生。
那是我第一次聽聞,有女人因為月經的污名與陋習而受到苦難,甚至被歧視,我深受震驚,並體驗到一
股憤怒與不公平之氣從內在深處發出。
我告訴自己︰想為尼泊爾的這群女人做些什麼……
二十九歲離開工作七年的NGO,卸下國際志工發展工作的角色,在尼泊爾創立了棉樂悅事工坊,工坊以梵文Dharti Mata(大地母親)為名,希望邀請女人重新與大地母親連結,與自己的內在循環(月經)連結。我所遇見的村落女性,無比的充滿力量,與土地深深的連結著,婦女們生養孩子,種出巨大的花椰菜、白蘿蔔、各式季節蔬菜,餵養著一家子,自創業以來,我一直在找尋女性賦權(Women
Empowerment)在尼泊爾這塊土地上的實踐方式。
我在加德滿都谷地外的山村,開始了小小的布衛生棉工坊,生產起布衛生棉,應邀到各地辦理月經教育工作坊,足跡甚至到了三、四千公尺海拔的喜馬拉雅山上的女尼寺院。
因為創業,也開始了月經教育,第一個實驗者就是自己︰
我跟自己的月經關係如何?何謂女性力量?何謂陰性力量?
為了找答案,我去希臘小島參加女人營;
到日本屋久島的海邊,參與了月全蝕的滿月音樂季;
無數次前往印度生態村Auroville 向布衛生棉姊妹組織Eco Femme 請益;
最後在不丹的山上與上師不期而遇。
深深感受到一切的遠行,
也只是帶領自己,走往內心的朝聖之路,
所有的相遇,都是為了遇見自己。
這一路上峰迴路轉,二○一五年遇見了尼泊爾大地震,大難不死,災後蓋起了竹子屋,提供村民中繼之家,儘管如此,布衛生棉工坊在震後十天便復工;在二○二○年遇見了全球新冠肺炎疫情,被困在尼泊爾封城長達半年多。似乎是宇宙的安排,在這全球性的困局之中,所有的工作停擺,工坊的縫紉機也無限期地停歇下來。在練習無所事事的空檔,因緣際會與西藏瑜伽行者相遇,開始了每日的佛法課,以及藏文的學習。
通常,我不做長遠的規劃,因為知道世事難料,沒有想到宇宙全都幫我精心安排好了,因緣聚合,一個接著一個的發生,事後回想,處處是奇蹟的安排。
順應生命的河流,
我走在由心帶領的路上,
一切都是面對自己的過程。
找回自己後,
就可以慢慢發出溫度,
用適合自己的方式在地球上發光。
推薦序一
讓自己成為了自己的樣子
楊力州(金馬紀錄片導演)
謝謝念慈這本書,讓我有機會學習認識自己的方法。 一直在紀錄片的路上,我總是拿起攝影機去觀察及紀錄著他人,在紀錄的過程中,明白那些吸引我的人們,好似有些線條連結到自己的部分,但我總是撥除這樣的探知,把全部的心念都放在被攝者的身上。
這段期間,閱讀書中念慈的每一段生命的探索,她總是把自己放在土地上,充分的感受每一個細微。愚昧的我,此刻才真實的將心緒漂移到自己此刻或過往的作品,其實每一刻的自己都順應心流,讓自己成為了自己的樣子。 無關男女,我們都需要深刻的感受及體悟,這本書的文字對我而言是個開始,相信對讀者們也是。
推薦序二
與月經對話
黃韻如(臺大醫學系教授,D-School 社會創新研究中心主任,月經課主授講師)
「在動物界只有靈長類有月經。」我在防疫旅館看著連線螢幕裏,台大獸醫系蔡沛學老師正在博雅教學館為這一學期的月經通識課開啟序幕。
「與人類女性不同的是,非人的靈長類並非一進入青春期可以排卵之後就會來月經。」
「母猩猩的月經是在大約三十五歲的時候才開始,而月經一直會持續來到個體死亡之前。」
沛學老師繼續講著在野外與人工圈養的靈長類動物在月經的差異,我則是開始想著,雖說母猩猩的平均壽命也比人類女性來得短,月經在牠們的生命所佔的時間也沒有人類女性來得長,但如果人類女性能像母猩猩一樣,到生命結束之前都能保有月經而不需要經歷更年期,世界會是什麼樣子呢?
有許多理論試圖解釋月經在演化上的意義,而這些理論終究無法推展出月經之於人類女性獨特的意義。而當我讀到念慈的文字,月經之於人類女性的獨特意義,瞬間清晰立體了起來。念慈從她的初經經歷展開了一連串自我與月經的對話,而開啟她對於月經付諸行動的啊哈瞬間,也是一場在菩提樹下與尼泊爾村莊婦女的對話。在布衛生棉工坊的工作開展之後,「對話」也成為這一場賦權行動能在場域中被廣為理解與認同的關鍵。
或許,月經之於人類的獨特意義,就是在於開啟對話?
「透過正向的對話,這些禁忌的話題被打開了,唯有在教育與理解後才會有改變的開始。」
念慈書中的這句話對我而言有著深深的共鳴。
二○二一年九月,正當世界還在與疫情拉扯時,我在臺灣大學開了一堂月經通識課。正式的課名其實叫「月經:理論、思潮與行動」,只不過大家都用「月經課」來代稱。這堂月經通識課的設計,是建立在跨領域的對話上,課程從月經的科學與醫學理論出發,進一步談月經這個議題在社會、文化、宗教、法律各個脈絡下的會面臨到的問題,也帶出這個世界面對月經可以產生什麼行動。
我在課堂上告訴大家,月經課希望帶來的,是人們能開始談論月經、學習月經、聆聽月經、支持月經。讓學習者能夠對月經產生對話,是月經課最大的核心目標。一個學期下來,有些人回家跟媽媽開始聊月經,有些人開始去思考如何建構對月經更友善的環境,有些人終於能對自己的月經困擾釋懷,有些人決定加入倡議團體的月經行動。
而這一切,都是從開啟月經的對話開始的。
「與月經對話」這個概念,在念慈的書中展現出最鮮明生動的,就是她與身體的對話,與土地的對話,也與形形色色的女性之間的對話。
讀著念慈在尼泊爾、希臘、義大利對於身體療癒與覺醒的經歷,我既是驚艷又生羨慕,不知道自己在更年期來到之前能不能有那樣程度的覺知。而同樣令我感動不已的,是念慈在大殿上的月經教育,「修行中的女性」計畫,布衛生棉貼近這個群體需求的呼應是如此地真實。
臺大博雅教學館那頭的線上月經課告一段落,我關上電腦螢幕準備迎接晚餐的同時,月經來了。古時的女人,「在滿月時排卵,在新月時流血」,念慈書中的專欄文「在子宮內的四季,依循自然萬物的頻率」談到女人的月經週期與月亮的盈虧是連動的。
這一個月經與月相連動的概念,專研生理時鐘的中央研究院黃雯華老師在她的「月經亂了」的課堂中也提到過。的確,現代社會無所不在的「光害」,不僅打亂生理時鐘,也打斷了女性與月光的連結。
元宵節剛過,按照念慈書中的規律,現在的我應該在排卵期而不是流血,我的月經週期果然跟月相脫鉤。我躺在防疫旅館的木地板上,嘗試著要跟念慈一樣來「曬子宮」,但窗外熙攘的車流與閃亮的燈光,怎樣就不是個能進入「與月經對話」的背景設定。
我從地板上爬起來,放棄了這個讓身體覺醒的實驗,有點小洩氣。
轉頭看到月經課的工作夥伴傳來的訊息,她們竟然也不約而同地都來了月經!這真是宇宙給人最大的安慰,我們的月經竟然跟著月經課連動,或許這就是我所需要的「曬子宮」與月經對話的方式吧!畢竟,宇宙終究會安排那最純全的豐盛,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