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錄〈後記〉
文學,是文化的重要表現形式之一。扛起臺灣3D(骯髒、危險、辛苦)工作的東南亞移民移工們,也能寫出文學嗎?
當然。她/他們是人,她/他們有文化,有迥異於當地人的生活經歷,也有與當地人相同的有七情六慾。當她/他們將異於過往的所見所聞所感所知訴諸筆端,即是移民/移工文學。不過,當移民/移工文學遇上以國家或區域作為文學界線的習慣時,分類就頗費周章了。
二○一五年,人口總數不過兩千三百多萬的臺灣,便有將近六十萬移工[2]、二十萬婚姻移民[3]來自東南亞,此一數字尚未計入曾經來臺工作或生活、而後返回東南亞的人數,亦未包括婚姻移民所生下的混血後代。她/他們的非中文書寫(越文、泰文、印尼文、柬埔寨文、菲律賓塔加洛文、緬甸文等等),算不算臺灣文學呢?
我是做報紙出身的,不敢高攀文學。不過這幾年因為《四方報》,的確做了些與文學相關的事。
二○一二年,從《四方報》累積的上萬封越南讀者投書中,挑選出與「逃跑外勞」相關的文章,將這些第一手的流亡經歷翻譯成中文,與時報出版社合作出版了《逃:我們的寶島,他們的牢》。二○一三年,再將投書中與跨國婚姻有關的文章,集結出版了《離:我們的買賣,她們的一生》,呈現跨越國境、文化、語言的婚姻中的不被理解與有口難言。《逃》和《離》當然不可能成為暢銷書,但是在臺灣的出版市場上,則是絕無僅有。原本開玩笑,說要以新移民二代為主題,繼續出版「水果系列[4]」之三《茫:我們的界線,他們的眼淚》,不過二○一三年中我這個總編輯離職,計畫擱淺。
因為《逃》,我認識了小林。《逃》出版之後,身為獨立文字工作者的小林代表報紙副刊訪問我。我們在電話裡聊呀聊,她說她從前替營建商寫文案作惡太多,想找個NGO當志工贖罪,我說:「妳那不如來《四方報》。」而後,小林也真的來幫忙。一年之後,小林又把剛剛出版《文學理論「倒」讀》的黃湯姆介紹給我,說我們一定投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