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治時期總督府透過國家力量扶植西醫,自此臺灣成為以西醫藥為主體的醫療張本,總督府透過種種手段刻意限縮傳統漢醫的發展,造成西醫醫權高度擴張,漢醫人數日漸萎縮。傳統漢醫藥受限於漢醫人數的驟減,似乎失去臺灣的醫療市場,但臺灣漢藥店數於日治時期仍明顯高居不下,原因乃日本傳統生藥材在1891年《日本藥局方》改版中,以摻雜科學製程及經驗效果的混和標準成為合法藥品,即「科學漢方」,從此漢藥穿上科學製劑的外衣生存下來且更受歡迎。根據日本1907年「藥品營業並藥品取締則」修正案,臺灣傳統漢藥舖、藥房與藥局取得與成藥製造商一樣合法成立藥廠的依據,日後以規模不大的家庭製藥工廠模式經營,但實際上藥品製造僅侷限於成藥或分裝從日本運來的藥品原料。
昭和年間,日本藥商杉澤榮貫堂將富山縣的『先用後利』賣藥制度引進臺灣,1940年代彰化地區有一批人受僱於杉澤榮貫堂,在全臺各地配置藥品,此為臺灣人將日本「家庭配置」改稱為「寄藥包」的肇始。戰後彰化伸港柯氏家族承繼日人留下來的家庭配置事業,陸續成立長安堂、永生堂、正長生等製藥廠,並藉由聘請外務員(又稱寄藥包仔)以寄售藥包的方式推銷藥品。藥廠與外務員兩者間的僱傭關係造就「寄藥包」的興起,寄藥包仔經由藥廠的訓練後取得「外務員證」,並憑此證至全臺寄售藥包,戰後儼然成為藥廠販售藥品的重要通路。
日治時期「寄藥包」在臺灣似乎是遊走於法律邊緣的藥品銷售管道,總督府曾透過衛生警察試圖管控民間的成藥銷售,但效果顯然有限,官方雖然訂有相關規定,寄藥包仍因為價格較低廉、具便利性、效用不比西醫用藥差,反而更受大眾歡迎。戰後「寄藥包」主要提供合格藥廠製造的家庭藥,影響所及使臺灣民眾養成生病時先以自療為主,求診為輔的醫療習性。
目前留存下來的藥包袋封面大部分是臺灣省衛生處許可,證明寄藥包約在臺灣省衛生處總管全臺衛生事業的時期最為興盛。1970年代以降,由於藥政管理漸入正軌、製藥產業政策緊縮及藥局與私人診所大量增加,民眾對於醫療的需求日漸脫離「寄藥包」的服務,1995年全民健保開辦後,更使「寄藥包」失去競爭優勢成為夕陽產業。「寄藥包」適時填補戰後政府推展公共衛生的空窗期,並深深影響臺灣民眾的藥品消費文化與用藥習慣。
當「寄藥包」已成為大多數臺灣民眾的回憶時,本文除了釐清「寄藥包」在臺灣的興起與沒落的歷程,也為「寄藥包」在特定時空下的歷史意義留下註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