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1:中國發現世界(2版)

1421:中國發現世界(2版)
定價:550
NT $ 413 ~ 540
  • 作者:孟席斯
  • 原文作者:Gavin Menzies
  • 譯者:鮑家慶
  • 出版社:遠流
  • 出版日期:2011-05-01
  • 語言:繁體中文
  • ISBN10:9573267586
  • ISBN13:9789573267584
  • 裝訂:精裝 / 672頁 / 16k菊 / 14.8 x 21 cm / 普通級 / 單色印刷 / 2版
 

內容簡介

1421──明成祖永樂十九年

  中國人發現美洲大陸,早於哥倫布七十年;
  中國人發現澳洲,先於庫克船長三百五十年;
  中國人到達麥哲倫海峽,比麥哲倫的出生還早一個甲子;
  中國人解決計算經度的問題,遠遠領先歐洲三個世紀。

  過去的歷史課本都可以扔了,過去學的也可以遺忘,因為這本書改寫了一切。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明成祖永樂十九年正月三十日,在宦官鄭和的帶領下,史上最大的艦隊從中國出發,其中不乏一百五十公尺長的巨艦。中國艦隊如同海上仙山,陣容最浩大時可以容納三萬人,船上美女如雲,然而指揮官卻都是太監。其出航的目的為「宣德化而柔遠人」,這次旅行將經歷兩年,並環遊世界一周。

  當他們回航時,明成祖朱棣早已體衰勢微,中國也走上鎖國的道路。巨船朽壞,遠航的記載也遭到毀棄。從此再也沒人知道早於哥倫布七十年,中國人就發現了美洲大陸,並且在麥哲倫的一百年前便已環繞地球。除此之外,中國人更是在庫克船長的三百五十年前就發現了澳洲與南極洲,並且領先歐洲人三百年解決測量經度的問題。

  作者孟席斯(Gavin Menzies)花了十五年時間研究這段中國艦隊的驚人旅程。憑藉他的生花妙筆與如山鐵證,歷史的真相如同抽絲剝繭慢慢呈現。他廣泛蒐集古地圖、領航知識、天文學以及東西方斷簡殘篇的證據,用來支持自己的論點,成功地解釋了近年所發現的艦隊沿路留下的遺物與碑文,以及中途的沉船,還有水手在各地祭拜媽祖的遺址。

作者簡介

孟席斯(Gavin Menzies)

  英國皇家海軍退伍軍官。一九三七年生於中國,兩年後因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始離華。一九五三年加入皇家海軍,於一九五九~七○年間於潛艦服役。當他還是低階軍官時,曾經跟隨哥倫布、狄亞斯、卡布拉爾和達迦馬的航跡行遍世界。一九六八~七○年間,當他於皇家海軍「●鯨」號任職時,曾經航行過麥哲倫和庫克船長的旅程。退伍之後,他曾多次重訪中國與亞洲各國。在撰寫《1421》和《1434》的過程中,他造訪了一百二十個國家,並到九百多個博物館與圖書館與中世紀末期的各大海港蒐集資料。孟氏已婚,有二女,寓居倫敦北部。

譯者簡介

鮑家慶

  國立清華大學歷史研究所科技史組碩士、國立交通大學科技法律研究所碩士。譯有《馬背上六千公里:追尋達爾文的南美演化之旅》(新新聞,二○○○年)、《1421:中國發現世界》(遠流,二○○三年)。目前從事軟體開發。

 

目錄

□《實用歷史叢書》出版緣起
□誌謝
□導論

第一篇 中華帝國
 1 鴻圖霸業∕二九
 2 大地驚雷∕五九
 3 艦隊啟航∕七三
第二篇 牽星過洋
 4 繞過好望角∕九七
 5 新的世界∕一三五
第三篇 洪保的航行
 6 南極與澳洲的航行∕一六一
第四篇 周滿的航行
 7 來到澳洲∕一九一
 8 大堡礁與香料群島∕二一三
 9 美洲定居之始∕二三五
 10 定居中美洲∕二五七
第五篇 周聞的航行
 11 惡魔島∕二八一
 12 擱淺的寶船艦隊∕三○九
 13 定居北美洲∕三二七
 14 北極探險∕三四七
第六篇 楊慶的航行
 15 解謎∕三六七
第七篇 葡萄牙坐享其成
 16 天涯海角∕三八七
 17 殖民新天地∕四一一
 18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四三一

□結語:中國的遺產
□譯後記 鮑家慶
□附錄:1中國人在一四二一~二三年之間環繞世界航行的證據索引
    2目擊者記事
    3描繪第一次環繞世界航行的重要海圖
    4十五世紀初期中國人決定經度的方法
    5網站上的更多資料
□圖版一覽表
□選錄書目

 

導論

  十多年前我意外得到一個難以置信的大發現,那是個藏在一張古地圖裡的線索。雖然這個線索不會帶領人找到埋藏的寶藏,卻暗示我們流傳幾百年來,人們想當然爾的世界歷史可能需要大幅改寫。

  當時我對中世紀歷史的愛好,正走上了欲罷不能的道路。特別讓我著迷的,是早期探險家的地圖與海圖。我迷上了查閱這些古老的海圖,追蹤他們畫下的輪廓線與海岸線、形狀多變的淺海和沙洲,還有險惡的岩岸與珊瑚礁。我跟隨著潮汐起伏,順著暗潮牽引與季風的推送前進,一層一層揭露這些海圖隱藏的意義。

  激發我進行研究的地方,是在美國明尼蘇達州冬季的大平原上。談到發現寓意如此深遠的文件之處,各位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位置,不見得會是這個地方。然而明尼蘇達大學(University of Minnesota)的詹姆士福特貝爾圖書館(James Ford Bell Library)確實收集了相當豐富的早期海圖和地圖。其中有項收藏品特別引起我的興趣。那張圖原來屬於十八世紀末期出生的一個有錢收藏家,湯瑪斯爵士(Sir Thomas Phillips,譯按:稱呼爵位時,一律不是用全名,就是單用他的名)。但是那張圖卻幾乎不為人所知,直到半個世紀前他的收藏品被人重新發現為止。

  那張海圖的年代是一四二四年,落款人是一位署名為匹奇嘎諾(Zuane Pizzigano)的威尼斯地圖繪製員。圖的內容是歐洲以及非洲的一部分。我把這張圖拿來比對現代的地圖,發覺他繪製的歐洲海岸線頗為精確。雖然對當時的地圖繪製而言,能有這樣的成就已經難能可貴了,然而其重要性還算不上驚天動地。吸引我注意力的是圖上幾個最有意思的特別之處。製圖師在大西洋最西邊又畫了四個群聚的島嶼。他給的名字分別是:"Satanazes"、"Antilia"、"Saya"及"Ymana"這四個名字和現代的任何地名完全無關,而在他畫上四個島嶼的區域,也不應該有任何大型海島。這可能只是個很簡單的經度計算錯誤。因為當時歐洲人尚未精通計算經度的困難技術,計算技術直到十八世紀以後才得到突破(譯按:計算經度需要用到精密的時鐘)。但我最初有點困惑的想法,還是把那四個島嶼當成憑空想像,只存在於製圖者的腦海之中。

  我又檢查一遍海圖。兩個較大的島嶼著上醒目的顏色:"Antilia"是深藍色,"Satanazes"是英國信箱的那種洋紅色。剩下的地方沒有著色,因此似乎可以推論匹奇嘎諾想要特別強調這兩個最近發現的重要島嶼。圖上標示的名字似乎都是中世紀的葡萄牙文:"anti"是對面,"ilha"是島嶼,"Antilia"是「對面島」的意思。也就是對葡萄牙而言,那個島嶼在大西洋的另一邊。除此之外,這個名字所提供的線索便到此為止。"Satanazes"的意思是撒旦(Satan)或魔鬼的島嶼,這個名字頗為特別。最大的毣ntilia上標示了好幾個城鎮,顯示這個島嶼比較為人所知。就只標了五個地名,而且上面還寫著謎一般的"con"和"ymana"兩個字。

  這下子我的興致全來了。那些島嶼是什麼呢?它們真的存在嗎?這張圖的年代、來源,以及真實性無可置疑。然而如果這張圖是可以相信的,根據一般公認的歷史,上面標示的陸地的區域,歐洲人卻要到七十年後才會探勘。經過幾個月在地圖室與檔案室裡查閱輿圖與文獻,我逐漸認定"Antilia"和"Satanazes"就是今天加勒比海的波多黎各島(Puerto Rico)以及瓜德魯普島(Guadeloupe)。因為其中有太多相似之處,不可能是純屬巧合。但這意味早在哥倫布在加勒比海上岸的七十多年前,就有人正確的測繪過那幾個島嶼。看起來這是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發現:新大陸不是哥倫布發現的,即使我們總把他的航海當成歷史的分水嶺。在他之後,以葡萄牙為首,歐洲人開始進行盛大的發現之旅,引領五百多年風騷,無止無休的對外擴張。

  我要更多證據以支持這個發現,所以我就請教當時在葡萄牙駐倫敦大使館服務的中世紀葡萄牙文專家山多斯教授(Joao Camilo dos Santos)。他檢視過匹奇嘎諾的海圖,並且把我對"con/ymana"的翻譯修正為「火山在此爆發」。這兩個字放在"Antilia"的南部,剛好就是瓜德魯普島的三座火山所在之處。這裡的火山一四二四年以前是否曾經爆發?我欣喜若狂地打電話詢問美國首都華盛頓的史密森學會(The Smithsonian Institution)1。他們說該島的火山在一四○○到一四四○年之間爆發過兩次。之前休眠了幾百年,之後又有兩個半世紀不曾爆發。此外,當時加勒比海地區也沒有其他的火山活動。我想答案已經出來了:早在哥倫布之前至少六十八年,就已經有人到達加勒比海,而且在當地建立祕密殖民地。這就是我要的確切證據。

  山多斯教授引薦我去見葡萄牙里斯本(Lisbone)國家檔案館(Arquivo Nacional Torre do Tombo)的館長。於是在一個美麗的初秋午後,我開始在那裡的後續研究,希望能找到證據補強我有關葡萄牙人登陸加勒比海的直覺猜想。讓我訝異的是,研究的結果恰恰不同於我的期望:葡萄牙人根本沒發現那些加勒比海島嶼。在匹奇嘎諾畫那張海圖的時候,他們根本不知道那幾個島嶼是怎麼回事。然而這些島嶼也出現在年代稍晚一點,製圖者不詳,直到一四二八年才被葡萄牙人取得的另一張海圖上。除此之外,我還找到一份葡萄牙王子航海家亨利(Henry the Navigator,西元一三九四年~一四六○年)於一四三一年頒發的命令,要他手下的船長去尋找標在一四二八年海圖上的"Antilia"島。如果那個島嶼是葡萄牙人發現的,亨利就幾乎用不著下這道命令了。但倘使發現並測繪兩個島嶼的不是葡萄牙人,又會是誰呢?諸如匹奇嘎諾的這些製圖師又是從誰手上拿到資料?

  我繼續研究,追溯早已消逝的中世紀文明興衰。十五世紀初期有能力進行如此航海壯舉的國家一個接著一個,被我從名單上消去。威尼斯這個最早也最強的歐洲海權霸主當時已是一團混亂:老總督病痛纏身,早已權威不再;他的繼承人已經在旁邊等著即位,並且下定決心放棄海權,改尋陸上霸業。歐洲北方的霸主只要有船能渡過英倫海峽就不錯了,遑論遨遊四海。埃及諸王正在陷於內戰之中AB單單一四二一年,就至少有五個速檀2擁兵自重。伊斯蘭世界正在解體:葡萄牙進軍他們在北非的心臟地帶,曾經在亞洲盛極一時,由帖木兒(Tamerlane)打下江山的蒙古帝國也分崩離析。

  還有誰會去探勘加勒比海?我想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地圖跟一四二四年的這張圖一樣,標示了在歐洲人的發現之旅以前就已被勘查的大陸。我找得愈是深入,就揭露出愈多意料之外的發現。我驚訝地發現,早在被歐洲人發現的一百年前,就有地圖畫出了南美洲的巴塔哥尼亞高原(Patagonia)和安地斯山脈(Andes)。早在被歐洲人發現的四百年前,南極洲就已經很精確的出現在圖上了。另外還有張地圖畫出了東非海岸,經度完全正確。歐洲人還要經過三個世紀,才能達到如此成就。我也在一張比庫克船長(Captain James Cook)早三百年的地圖上看到澳洲大陸。其他的地圖則是早在歐洲人到達的很久以前,就畫上了加勒比海、格陵蘭、北極、南北美洲的東西兩岸等地。

  要畫出如此精確的世界全圖,不管是誰都要環繞地球一周。這些探險家必須懂得星座導航,也要設法決定經度,以極小的經度誤差畫出地圖。要想進行這麼遙遠的旅程,就得在海上航行好幾個月,這意味他們能夠淡化海水。我後來還發現他們四處探勘資源,挖掘金屬礦產。這些人也精通農藝,飄洋過海移殖動植物。簡單說,他們改變了整個中古世界的面貌。我彷彿看到了人類史上一連串最神奇的旅程。但是這個旅程卻早已從人類的記憶中抹去。大部分的記錄已經遭人毀棄,他們的成就也被人忽略,最後終至遺忘。

  這些發現讓我既驚訝又戒慎恐懼。如果我繼續追查下去,就等於是挑戰某些世界探勘史上最根本的知識。在學校裡,每個孩子都知道那些功勳流傳千古的歐洲大航海家與探險家的名字。好比狄亞斯(Bartholomeu Dias,約西元一四五○年~一五○○年)於一四八七年離開葡萄牙,成為繞過非洲最南端好望角(Cape of Hope)的第一人。他被暴風吹到好望角以南,等他發覺已經看不到陸地時,便下令轉向北航行。結果就繞過好望角,在非洲東岸登陸。十年後達迦馬(Vasco da Gama,約西元一四六九年~一五二五年)追隨狄亞斯的航蹤。他一路航過非洲東岸,橫越印度洋來到印度,為香料貿易打開第一條航路。一四九二年十月十二日,哥倫布(Christopher Columbus,西元一四五一年~一五○六年)發現了今天的巴哈馬群島(Balamas)。讓他成為歷史上第一個見到新大陸的歐洲人AB即使他始終不明白自己看到了什麼,還以為自己到了亞洲。後來他又航海過三次,發現許多加勒比海的島嶼,以及中美洲的大陸。麥哲倫(Ferdinand Magellan,約西元一四八○年~一五二一年)繼續哥倫布的航程,發現連接太平洋與大西洋的海峽,至今那個海峽還是以他的名字命名。雖然他沒走完航程,但是他的船隊繼續西行,成功環繞世界一周,凱旋回到西班牙。麥哲倫於一五二一年四月二十七日在菲律賓被殺。

  他們都曾受惠於葡萄牙王子航海家亨利。當年他招賢養士,把葡萄牙西南的領地建設成探險家、製圖師、造船工匠以及儀器師傅的大本營。在這裡,歐洲的造船工藝有所創新,航海儀器與技術不斷發展與進步,盛大的探勘與殖民之旅也得到推動。

  當我結束在檔案館的研究時,我的情緒陷入一片迷惑中。一個起霧的傍晚,我閒坐在里斯本海邊的酒吧裡,望著航海家亨利的雕像。我開始明白他的微笑何以如此神祕。因為我們分享相同的祕密:就是他跟隨著前人到達新大陸。我想得愈深入,就愈感到不能自拔。究竟誰是那些發現並測繪新陸地與海洋,事後除了這幾張神祕的地圖,就不留下半點痕跡的航海大師?

  某些奇妙的線索洩漏出這些高人的身分。有一張圖把巴塔哥尼亞海岸、安地斯山、南極大陸以及南昔得蘭群島(South Shetland Islands)畫得極為正確。從北到南,由厄瓜多爾(Ecuador)到南極半島(Antarctic Peninsula,譯按:南極面對南美洲最南端突出的半島),距離相當遙遠。需要一整個龐大的艦隊才能勝任。當時世界上只有一個國家有那樣的物力資源、科學知識、船艦以及航海經驗足以發動如此壯闊的發現之旅。那個國家就是中國。但是想到要證明中國艦隊在歐洲人之前老早就探勘過世界,我就感到頭痛。要為近六個世紀以前的事情挖掘詳盡資料,已經夠讓人望之卻步了。這個工作還有一項重大,甚至是無法克服的阻礙擋在前面,只會難上加難。在十五世紀中期,中國的外交政策出現重大轉變,朝廷官員刻意毀掉那段期間幾乎所有的地圖與文件。得到那麼多的海外大發現之後,中國非但不擁抱世界,反而轉向閉關自守。任何紀念當年積極對外拓展的記錄,都從檔案之中消失了。

  如果要拼湊中國航海發現的輝煌歷史,我就得另尋資料出處。但是光想到要開始動手,我就心生敬畏。一個退休的潛艦艦長,何以能發現這麼多偉大學者沒發現的東西?豈不幾乎到了傲慢自大的程度?然而,雖則跟這個領域的學者專家比起來,我只是個外行人,我卻擁有一項決定性的優勢:一九五三年當我十五歲剛加入皇家海軍時,英國還是個海上霸權,擁有強大艦隊與支援艦隊航行世界各地的基地。在我服役海軍的十七年內,我沿著歐洲大航海家的路線航遍世界。例如在一九六八到一九七○年之間,我指揮皇家海軍「●鯨」號(HMS Rorqual)從中國航行到紐澳海域,經過太平洋到達南北美洲。

  我從潛望鏡裡所看到的海岸、峭壁與山嶺,就和早期探險家在後甲板高度的所見幾乎一樣。我很快學到在海平面所見的景象,不必然就是如此。在還沒有衛星導航的時代,我們要用天上的星星指引航路。我看到的星星和那些大航海家所看到的完全相同,我用測量太陽的高度和方位計算位置的方法,正好是他們想要做到的。在南半球,航海人靠著老人星(Canopus,譯按:船底座α)和南十字星座(Southern Cross)帶路。星星在我正要揭露的這個非凡故事裡,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沒有我在海軍學到的星座導航經驗,這本書就永遠也不可能寫出來。而我所得到的發現或許還會繼續埋沒很多年。

  不會看海圖的門外漢,不管在別的領域有多少成就,拿到一張地圖或海圖就只能看到一連串很像,或是有點像熟悉陸地的形狀錯誤的輪廓線。有經驗的領航員拿到同一張圖,能推理出來的就多了:最初製圖者航行到什麼地方、航向如何、速度是快還是慢、跟陸地的距離是近還是遠、他的經緯度計算能力怎樣,甚至連日夜測繪的差別都可能看得出來。如果對圖中的陸地與海洋有足夠的認識,領航員還可以解釋為什麼製圖者會把山頭畫成島嶼,為什麼今日的淺灘、珊瑚礁與島嶼當年卻是大片的陸地,以及為什麼有些陸地會被畫成令人玩味的特別大。

  我看過一些十五世紀到十六世紀初的海圖,上面畫有歐洲探險家當時還不知道的地區。有些地方真的有錯:某幾塊陸地根本不知道畫的是什麼,或是根本形狀不對,還是畫在完全不該有陸地的地方。由於這些圖所顯示的世界抵觸眾所公認的探險歷史,大家把那些圖當作是神話、假貨或者至少是讓人迷惑的異聞。但是我一次又一次回過來檢視那些早期的地圖與海圖,隨著我不斷的研究評估,新的中世紀史觀從此誕生。

  我的研究證實十五世紀初期,中國艦隊確實進行過多次探勘之旅。最後一次,也是規模最壯大的一次,有四組艦隊(譯按:中國當時稱為分)編組為一個龐大的艦隊群,於一四二一年(明成祖永樂十九年)初出發。完成旅程的船當中,最後幾艘於兩年後的夏秋兩季回到中國。之間他們航行過什麼地方,至今沒留下過記錄。但是那些海圖顯示出他們不只是繞過了好望角,他們還橫越大西洋以測繪匹奇嘎諾一四二四年地圖上的島嶼。此外他們又探勘了南北極、南北美洲,以及橫越太平洋到達澳洲。他們解決了計算經緯度的問題。並以同樣的精確度測繪地圖與星圖。

  一直到我五歲為止,我是給一位中國保母帶大的。分手當時的離情依依,如今還深植在我的心頭,這些年來我也曾多次回到中國。然而儘管我對這個偉大的國家充滿興趣,我的中國史程度卻上不了檯面。在我著手探索中國艦隊不可思議的旅程以前,我得先讓自己熟悉未知的古中國。對我自己來講,這件事的本身已經算是一趟發現之旅了。對於這個偉大的民族,我想我就跟一般的西方人一樣徹底無知。我學得愈多,就對古中國的光榮以及文化的深度愈感敬畏。那個時候的中國對科技及世界的了解,比起同時期的歐洲是如此先進,以至於歐洲要經過三、四個世紀,有時甚至要到五個世紀以後,才能趕上古中國。

  對中國的偉大文明略知一二以後,我花了許多年走遍全球,追蹤中國人的探勘之旅。我研究各地的檔案館、博物館以及圖書館,參觀中世紀末期所留下來的紀念碑、城堡、宮殿與主要海港。到各地的海岬、珊瑚礁、灘頭以及孤島察看。不管走到哪裡,我都會發現更多支持我的論點的證據。我發現一些逃過劫難的中國文獻與航海針位記錄,還有幾份第一手報告:兩份是中國歷史學家寫的,另一份的作者是個歐洲商人。其餘資料的作者則是跟隨中國的航程前進,並且發現前人的蛛絲馬跡與遺留文物的第一批歐洲探險家。

  他們留下的證物至今仍不難發現。好比中國瓷器、絲織品、祭品、文物,以及中國水師將領用來紀念功績的石碑。這些遺物都可當成他們輝煌成就的紀念碑。此外非洲、美洲、澳洲與紐西蘭的岸邊仍可找到中國的船隻殘骸。直到第一批歐洲探險家來臨時,仍有很多中國人從原產地帶來的動植物在異域繁衍。這些證據都在在證明那些地圖的真實性,以及我最初的猜測。那些地圖所記載的驚人知識,一直都沒有消失,大家都可以看見,但是許多傑出的中國歷史學家卻不曾察覺。並非他們不認真,而是因為他們不懂星座導航以及海洋。如果我看到的東西他們沒看到,只不過是因為我懂得怎麼看那些描述一四二一年到一四二三年之間中國艦隊航行的方向與範圍的海圖罷了。

  哥倫布、達迦馬、麥哲倫、庫克船長在他們之後得到相同的「發現」。但他們都心知他們是在跟隨前人走過的路線。因為在他們出發探索「未知」以前,船上也帶了好幾份中國海圖。容我硬套一句牛頓的名言:如果他們能看得比別人遠,那是因為他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註釋
1、譯註:由十九世紀英國科學家史密森(James Smithson)捐贈的遺產建立。目前包括十六座博物館與畫廊,一座動物園,以及許多科學研究機構。

2、譯註:有些人把"Sultan"譯成「蘇丹」,這是很不適當的。蘇丹(Sudan)是非洲的一個國家,名字源於阿拉伯文的「黑色」;「速檀」則是中亞與中東許多民族稱呼統治者的頭銜。由於古代各國腔調不一,光是《明史》就有「速魯檀」、「速檀」跟「鎖魯檀」等譯法,其他朝代也另有譯名。這裡使用「速檀」,但其他書籍也有用「素檀」的。

結語

中國的遺產

  從日本到非洲,乃至於世界各地,中國全盛時期威震海內,澤及萬民的遺產並未完全消失。從麻六甲到神戶,中國式的佛教建築裝飾亞洲的天際線。從非洲到日本,到處都還可以發現明朝的中國絲綢;從澳洲到滿洲,則是中國光輝燦爛的青花瓷。世界上許多地方的墳墓也留著當時中國的玉器。就連最漫不經心的遊客,到了東南亞照樣不會錯過無所不在的中華文化遺產。從蘇門答臘到帝汶島到日本,社會仍然連結在中國傳來的貿易、宗教以及文字之下。在東西南北四千公里內,中華帝國的影響力猶在,而且影響的深度驚人。

  中國文化的深刻就如同其博大一樣難以想像。三千年前的中國人就已經是青銅鑄造的大師,同時還擅長簡潔有力的雕刻。到了秦朝,當時的陶器莊嚴尊貴到世上無出其右,從秦始皇陵的兵馬俑,其馬俑之優雅與兵俑之流暢便可見一斑。到了唐朝,當我們歐洲人的祖先仍然還是衣衫襤褸的蠻族時,富裕的中國人便以裝飾龍鳳的金盤用餐,從雕刻駿馬的玉杯中飲酒。白玉海碗裡裝著水果,穿著絲綢的商人婦身上噴了含蓄的波斯香水。她們的耳朵、喉嚨和手腕還裝飾了金玉製成的首飾。

  不管是人能想到的什麼行為,中國人都有幾千年的經驗與專業知識。在西元前三○五年(譯按:東周戰國時代,周赧王十年),帝王便下詔要求人民保育土地,並且實施輪耕。明成祖朱棣的巨大寶船跟偉大探險也是八百多年來發現之旅的最高鋒AB宋朝時代就有船到了澳洲。當鄭和出發時,中國已經和印度做了六百多年的生意。甚至就算談船的大小,鄭和的每艘船還是遠遠不及兩百多年前的忽必烈艦隊。當時中國的科技遙遙領先其他國家好幾個世紀,光是從修築長城,就可看出中國軍事科技與都市計畫的能力。世界上有這麼多古文明,中國有了這條提供穩定和保護的長牆,成為唯一的倖存者。這是中國最了不起的國家象徵,也是個歷史的紀念碑,紀念中國與中國人的屢敗屢起和亙古長存。

  雖然幾百年來中國的航海記錄相繼遺失或遭毀棄,有種最實在也最明顯的證據至今仍隨處可見:中國人帶去新天地,以及從新天地帶回中國或是東南亞的動植物。中國對文明最大的貢獻可能就是植物的培育與傳播。

  幾個世紀以來,人們總以為哥倫布在一四九二年「發現」南北美洲,是植物在世界各地傳播的開端;而英國在特拉法加(Trafalgar)海戰大捷之後的海上霸業興起為其加速。但是即使維多利亞時代花了不少工夫收集植物,在哥倫布的第一次航海之前,大部分重要的糧食作物就早已經傳遍全球了。歐洲人不但有海圖帶他們去新大陸,他們到達後還發現最重要的作物已在那裡欣欣向榮。在夏威夷,至少可以找到來自於印度、亞洲、印尼、美洲,甚至是非洲的重要經濟作物。當歐洲人第一次踏上夏威夷的土地時,這裡早就長了甘薯、甘蔗、竹子、椰子樹、竹芋、山芋、香蕉、薑黃、薑、卡法樹(kava)、麵包樹、桑樹、葫蘆、木槿、石栗樹……。這些植物沒有一種是原生的。

  從玻里尼西亞群島(Polynesia)直到半個地球外的復活節島都可以看到這種模式。歐洲人最初在的的喀喀湖(Lago Titicaca)發現一種叫做托托拉(totora reed)的蘆葦,在南美洲發現番茄、野生的鳳梨和甘薯,在中美洲和北美洲發現菸草,在非洲發現葫蘆,在中美洲發現木瓜,在東南亞發現山芋,以及在南太平洋發現椰子樹。最先到達加勒比海的歐洲人也見到了椰子樹;麥哲倫還在菲律賓補充了不少原產於中美洲的玉米;加利福尼亞有中國的金櫻子點綴;南美洲也有亞洲的雞。南美洲和澳洲之間至少有九十四種屬名相同的植物。1此外非洲西部和美洲二地的熱帶區域也有七十四屬,共一百零八種相同的植物。

  有人主張這些植物可以靠洋流、風或是鳥類帶著種子,自然的傳播出去。椰子能漂浮在水上,理論上可以從南太平洋流過印度洋、南大西洋、北大西洋,最後到了加勒比海。有些椰子真的在島嶼間漂流,也有些種子跟孢子也確實藉風力傳播,但是要說所有的植物都經由這種管道傳播是很荒謬的。因為一提到玉米和甘薯,這種論證就完了。兩種都是不會漂浮的,甘薯更是笨重到不可能被鳥叼來叼去,周遊列國。在過去的三十多年來,許多著名的植物學家研究糧食作物的起源。隨著植物分類學的進步,對於這些植物的野生親屬與發源地的理解也有了極大的轉變。椰子樹是一個例子,早期的歐洲探險家在中美洲的太平洋與大西洋沿岸都發現這種植物。

  過去一度有人認為椰子樹(Cocos nucifera)源自於新大陸,因為這個地方還有另一種同屬的植物。如今椰子樹卻自己一個種就構成一個屬,而且最近的親屬也變成在非洲。從以上資料再加上椰子的化石記錄,還有這種植物在東南亞的分布範圍,顯示出椰子樹可能起源於西太平洋,然後越過大海由西向東傳播,而非由東向西傳播。2

  分析非洲與南美洲的共通植物物種,以及分析南美洲和澳洲的共通植物物種,可以發現它們都是順著風和洋流移動的。換句話說,就是坐船被人帶著走的。過去沒有玻里尼西亞群島的船離開太平洋進入印度洋或是南大西洋的記錄,這些物種的遷徙又先於歐洲人的發現之旅。只有一個國家可以運送這麼多種動植物環遊世界。載運植物和種子的顯然是中國船,在沙加緬度的帆船裡就可以發現它們。而且這些植物和種子環遊世界的傳播路線也剛好符合從中國經由東南亞到印度,然後再到非洲,從這裡越過南太平洋到南美洲,最後到達澳洲。

  稻米是中國最重要的糧食作物,或許也是世界上變化最多、適應力最強的作物之一。中國人培育出能長在乾燥的山坡上的旱稻,也有要浸泡在水中的水稻。有些稻子要好幾個月才能成熟,有些只需兩個月。還有些對溫度變化敏感,有些則是對日照敏感。甚至有些雜交種耐鹽的程度高到可以栽種在海埔新生地。稻米是種很好的糧食作物,吃起來口感不錯,而且用黃豆製品調味後營養更豐富。它容易儲藏,烹煮方便。也是同樣面積的農地上,所能栽培的各種穀物當中總熱量最高的。直到二十世紀,每一公頃的土地拿來種稻米,產生的熱量是其他任何農作物的七倍。3因此中國也是世界上耕作效率最高的國家。

  中國的十幾億人民仰賴稻米為生。這是養活人口眾多的亞洲最好的作物。稻米在亞洲,地位比麵包在歐洲的地位還高。中國形容失業,就叫做「丟了飯碗」;結婚與訂定買賣契約則會相互敬酒,這酒也是米釀造的。西方國家婚禮時會灑五彩的碎紙,用來代替米討個吉利。日本兒童仰望夜空時,會說月亮上有玉兔搗年糕,同樣也是米製品。

  明朝時代,中國向太平洋島國出口稻米,主要穿越今日印尼的望加錫海峽(Selat Makassar,譯按:在蘇拉威西島和加里曼丹島﹝Karimata﹞之間)。寶船艦隊當中也有糧船運送米糧,沙加緬度的帆船裡就發現了稻米。4然而中國人也進口植物,我們不難觀察到中國人運用外地植物時的巧思。從中國到印尼的東南亞氣候區是穀類植物的一個重要來源。我們可以推論小米、稻米,以及山芋等重要農作物的馴化是在這個區域發生的。後來從印度引進中國的作物包括甘蔗、香蕉、薑、幾種柑橘類的植物,以及棉花。但是最驚人的例證便是鄭和的艦隊從美洲帶回來的玉米。

  僅次於稻米,玉米是世界上產量最高的植物。同樣的土地,比起小麥收成至少高過三倍。更不用說玉米既可以種在乾燥的沙漠裡,也可以種在潮濕的叢林中;從海平面一直到三千六百公尺高。玉米起源於中美洲,但是最早到菲律賓的麥哲倫卻在菲律賓買了一大堆玉米,而中國殘存的記錄則說鄭和的艦隊運回「穗子極大的穀物」。因為玉米的根部長得很深,下大雨時不會被水沖走,而且種在山坡上可以將霜害降到最低,特別適合中國的山地居民栽植。對中國西南的苗人而言,引進產量高的玉米是族人的一大福氣。如今玉米這種世界上第三重要的農作物已經傳遍亞洲,並成為許多非洲國家的主要食物。

  中國人攜帶的第三類食物是芋頭、山芋以及甘藷(Ipomoea batatas)。甘藷起源於南美洲濕熱的氣候下,之後便成為溫暖的副熱帶國家的重要根部作物。當庫克船長到達紐西蘭時,毛利人已經以甘藷作為主食。他們管甘藷叫"umara",和祕魯沿海的利馬(Lima)附近仍使用的名稱"umar"幾乎一樣。山芋(屬名為Dioscorea)起源於非洲和東南亞。然而在歐洲人初次造訪夏威夷時,就已經長在那裡了。芋頭起源於東南亞,但也在歐洲人來臨前,早已到了夏威夷。芋頭屬於天南星科(arum, araceae,譯按:原文aracheae拼字有誤),跟馬鈴薯一樣都是富含澱粉質與澱粉□的植物。從南太平洋的大溪地到北太平洋的夏威夷都有人種植芋頭。大溪地機場的出境大廳門口就有歡送遊人的芋頭池塘。

  稻米、玉米、甘薯、芋頭和山芋起源於不同的地方,是熱帶與亞熱帶地區人口的主食。這些植物的傳播對人類有無比的價值,讓人得以在任何土壤跟任何氣候環境下培育並收穫穀物。

  中國人也對其他經濟作物的傳播貢獻卓著。扣掉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蠶絲生產與出口地,中國也是運用其他紡織品的先驅。棉花的歷史可以從幾千年前的印度河谷地講起,這種植物可能是世界上最有價值的經濟作物,產值佔世界農業總產值的百分之五。長年來科學家和學者對南美洲棉花的基因組成很納悶。但是經過一連串的繁複實驗,如今專家同意美洲棉花的祖先之一絕對來自於亞洲。當歐洲人到達美洲時,他們所發現的美洲野生棉花有一組基因來自印度。棉花從印度傳到廣東,八世紀時已有人工栽培,元朝時開始大量生產。明朝的艦隊出海時,就載運了大量的棉花。5柯枝國王因此有充分的理由對永樂帝表示無比的感激:「何幸中國聖人之教,沾及於我。乃數歲以來,國內豐穰,居有室廬,食飽魚鱉,衣足布帛。」6

  椰子是核果類的作物中最重要的一種。雖然椰子的發源地是印尼的島嶼,歐洲人最初到加勒比海地區以及中美洲的太平洋岸時就發現當地有椰子。如今菲律賓、印度、印尼、斯里蘭卡,以及加勒比海地區共栽種了三百五十萬公頃的椰子樹。椰子樹生長在熱帶,卻也可以忍受一點寒冷。除了提供好吃的椰肉和椰子汁外,從乾燥的白色椰肉分離的椰油幾百年來也被人用於烹飪,以及製造肥皂、化妝品,還有潤滑劑。搾油之後的乾椰仁也可以磨碎製成含有豐富蛋白質的粉末,用來餵食家畜或是家禽。椰子樹的樹幹可以當屋頂的大梁,椰子殼的纖維可以搓成繩索。明朝的艦隊就是椰子殼纖維的大買家。

  香蕉來自東南亞,但是早期的歐洲探險家也在夏威夷見到香蕉。後來這種植物還傳播到印度、非洲和美洲的熱帶區域。香蕉和葡萄、柳橙、蘋果並列為世界最重要的水果農作物。在熱帶區域,人們常吃香蕉的一種近親,就是含有大量澱粉的芭蕉。鳳梨起源於氣候濕熱的南美洲大西洋岸,然而哥倫布卻在一四九三年他第二次航海到西印度群島時見到鳳梨。中國寶船艦隊四海遨遊的證據,的的確確正在我們四周遍地生長茁壯。

  在長期追尋十五世紀的中國大航海家之初,有一天我站在一座紀念碑前,那是鄭和立在長江口的一塊石碑(譯按:本段引文為福建長樂縣的《天妃之神靈應記》。可能是作者遊覽世界各地,見聞過廣,有點弄混),我站在紀念碑前閱讀碑文。寶船艦隊的傳奇性的第六次航海,在整個中國大陸上幾乎就只留下這唯一的物證了:

  皇上……命和等(鄭和、周滿、洪保

 

內容連載

摘自1421-5新天地
我用皮里司令地圖的敘述以及冰塊的位置將南美洲的南端修正為大約南緯五十五度,也就是浮冰的最北極限。確定火地島的緯度之後,我便可進一步查核皮里司令地圖的南部,並與現代的海圖對照。我馬上就發現最初的製圖師把巴塔哥尼亞高原的東海岸畫得極為精確。海岸主要的地形特徵,好比懸崖、海灣、河流、河口與港口,從北方的白灣到南方的麥哲倫海峽入口都非常相符。皮里司令地圖的製圖師甚至還在陸地上畫了一些動物。

照達爾文(Charles Darwin)的說法,這裡是個狂風四起的荒涼之地。「沒有人煙,沒有水,沒有樹,也沒有山,這裡只長了少數矮小的植物……巴塔哥尼亞是個無邊無際的平原。因為這裡簡直無法穿越,因此也不為人知。」最初的圖不可能是哥倫布畫的。他從來沒到過赤道以南。他對這個區域的知識,包括他描述南大西洋一天二十二個小時不見天日的「黑暗」島嶼,只能從他複製的那份一四二八年海圖中獲得。

像是麥哲倫這樣最早的歐洲探險家,只有在皮里司令地圖問世多年後才開始前往巴塔哥尼亞。到底是誰提供資料,讓巴塔哥尼亞出現在皮里司令地圖上?他又是怎麼得到資料的?知道我在談的巴塔哥尼亞雖然極度荒涼,卻還有些動物能在此存活,我開始研究地圖上畫出的五種動物。

第一種動物是長著大角的鹿,位置剛好在今天的一個國家公園上頭:小墨瑞諾國家公園(Parque Nacional Perito Moreno)。這種動物顯然是隻駱鹿(guemal,譯按:駱鹿屬﹝Hippocamelus sp.﹞,現已瀕臨絕種),一種安地斯山(Andes)的鹿,頭部和犄角畫得頗為正確。皮里司令地圖描繪的地方現在仍有大群這種鹿存在。下一隻動物位於今天的橄欖灣(Caleta Olivia)以南一百五十公里的化石木自然紀念地(Monumento Natural Bosques Petrificados)。以前我在安地斯山脈拍過野生動物,一眼就認出那種動物是隻駱馬(guanaco)。駱馬與駱駝同科。他們軟趴趴的耳朵頗為有趣,在興奮或緊張時就會往前翹。安地斯山的居民用紅色流蘇裝飾駱馬的耳朵,就跟我們替馬的鬃毛綁辮子差不多。從旁邊看,前翹的耳朵與尖兒朝前的犄角頗為相似。顯然抄襲原海圖的製圖師把前翹的耳朵當成犄角了。在化石木自然紀念地可以找到大群的駱馬,正好符合皮里司令地圖所畫的。這種動物也跟駱鹿一樣,是南美洲特有的動物。第三種動物是隻山獅,繪於今天獅山國家公園(Parque Nacional Monte León)的位置。如同名字所示,山獅在這裡極為常見。這三種動物在地圖上的位置,正好對應於今天在巴塔哥尼亞還能發現牠們的地方,而且地圖是歐洲人到來之前所畫的。

圖上還畫了個蓄鬍的裸體男人。第一印象是那個人的頭在身體中間。但是仔細一看,這個姿勢仍然是可能的。因為圖上的姿勢是曲著膝,好讓長鬍子遮住其下體。我猜想從擄獲的葡萄牙地圖描繪出皮里司令地圖的土耳其製圖師應該是個穆斯林。因為穆斯林對赤身露體非常保守,如果製圖師信仰伊斯蘭教,很可能就不會想在圖上畫裸體。當麥哲倫在該圖問世多年後造訪巴塔哥尼亞時,他驚訝的發現即使天氣寒冷,當地的人仍然裸體,藉著生火取暖,就連在船上還是要生火。因此他就把這個地方稱為──“Tierra del Fuego”「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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