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曲集：京劇名伶藝術譚

培養興趣欣賞戲曲（代序）

　　我曾通過《樂樂集》和《樂樂新集》漫談音樂，接?寫了些有關曾經看過的書的《樂文集》，現在開始寫的《顧曲集》主要談戲曲。這個書名出自陳壽《三國志》中「曲有誤、周郎顧」及孔尚任《桃花扇》中「一片紅毹鋪地、此乃顧曲之所」，希望通過我個人的見聞和經歷，引起大家對戲曲的興趣，從而踏上成為「顧曲周郎」的道路。

　　這裡所談的戲曲主要是京劇，可能旁及崑劇。以傳統的京劇和崑劇來說，它們的黃金時代已經過去，以致大多數人可能有「太難懂了」的感覺。但是，當今年輕一代中對這些傳統藝術發生興趣的卻頗不乏人，使這些幾乎瀕於絕響的藝術呈現出復蘇的現象，同時也出現了對有關常識和知識的需求。我不自量力，覺得還可以為這項需求供應一些資料。但是我先得聲明一下，戲曲看似簡單，其實卻博大精深，要懂得欣賞和而且領略箇中奧妙，先得跨過一道門檻，以求至少能瞭解演出者的造詣，還要辨別什麼是真藝術、那些是野狐禪。我自己是否已經跨過了這道門檻還是一個大問號，只能算是略窺門徑，但鑒於目前戲曲界老成凋謝，在「蜀中無大將、廖化充先鋒」的情況下，才敢斗膽在這裡和大家分享我的一得之愚。

　　我還未開始寫就馬上遇到一個難題，就是欣賞音樂可以在文字之外借助錄音，喜歡某些小說或文學作品可以從坊間買書來閱讀，而且音樂和書籍都可從網站下載，但是談戲曲即使在文字之外借助錄音、錄像和書本，仍難免有隔靴搔癢之嫌。這是因為戲曲的特色（也是它容易失傳的原因）是必須通過口傳心授才可以心領神會，而且還要加上不斷實踐。所以，想涉獵一下戲曲的讀者在看了本欄之後，是否能夠鑒賞某一齣戲要如何演才算夠水平、某一句戲詞要怎樣唱才算有韻味、某一個動作要如此這般才稱得上一個「好」字，恐怕只能存疑了。不過，目前京劇和崑劇面對的問題，不一定是沒有專業人才，而是缺乏具有水平的觀眾。因此，我準備就我所知、不僅為戲曲觀眾服務，也希望能為對京劇或崑劇望而卻步的未來觀眾服務。

　　先說一些大家可能已經知道的，就是在紅毹鋪地的舞台上表演戲曲的角色，分為生、旦、淨、丑四大行當，還有就是他們的表演方式包括唱、做、念、打四方面。真實生活中的人有男女老幼之別以及忠奸之分，所以舞台上分為四大行當十分合理，也很容易瞭解。至於唱、做、念、打四者並重的表演方式卻是其他國家的表演藝術中所罕有的；舞台劇中的唱、做、念是世界性的，但是打卻是中國戲曲所獨有的。打就是武功，英語稱之為 acrobatic 其實是不對的，因為武功不是雜技，而是一種須要從小訓練的融舞蹈與武術於一爐的表現人物性格、身份和感情的藝術，也就是任何演員所必具的所謂基本功。專業演員們一出場就「邊式」（這是舞台術語，意思是舉手投足、身型步法都看來令人舒服），就是因為他們即使扮演文質彬彬的書生或者弱不禁風的少女，卻個個都受過跑圓場、踢腿、翻跟斗等等基本訓練的緣故。由此可見，要成為一個戲曲演員，實在不簡單！

　　以上算是開場白，以後我將從四個行當和四者並重的表演方式開始，把欣賞戲曲之道一一細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