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紅
- 作者:野澤尚
- 原文作者:nozawa hisashi
- 譯者:王蘊潔
- 出版社:皇冠
- 出版日期:2009-03-30
- 語言:繁體中文
- ISBN10:9573325241
- ISBN13:9789573325246
- 裝訂:平裝 / 368頁 / 16k菊 / 14.8 x 21 cm / 普通級 / 單色印刷 / 初版
「沉睡的森林」、「戀人啊」、「冰的世界」……
一生如謎的日劇名家野澤尚,人生舞台謝幕代表作!
榮獲「吉川英治文學新人獎」!暢銷超過550,000冊!在日本社會掀起熱烈話題的經典之作!
包圍著這個家的深紅,
曾是虛假的和樂、人性的貪婪,與媒體的噬血,
如今,則將是她最後的沉淪……
紅色的秋葉多麼美麗,
但當她的家被這片深紅包圍著,
她卻再也回不去,
並從此憎恨自己流著的血液……
八年前,正在參加畢業旅行的小學生秋葉奏子,旅行被中斷,與老師連夜趕回東京。她的家人怎麼了?沒有一個大人願意告訴她……直到她藉由媒體報導,慢慢拼湊出殘酷的真相,墜入腥紅色的無底深淵。
八年後,秋葉家滅門血案逐漸淡出世人的關注,已經是大學生的奏子,卻意外得知當年元兇留下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女兒。如果自己活得這麼沉重、這麼痛苦,凶手的女兒現在又過得如何呢?明知兩人不該相遇,但奏子心裡的黑洞卻再度掀起了不知是善是惡的漩渦……
他的辭世充滿謎團,他的戲劇至今仍被視為經典傳頌,而他的小說則甚至比戲劇更受好評,他就像人性的先知者,他是野澤尚。
細膩的人性黑暗面及善惡的拉鋸,在《深紅》之中淋漓呈現,罪念、掙扎與救贖,主角們的心境描寫就像深紅又血腥的漩渦,深刻的自我提問與往內苦苦探求的熱烈令人動容。受害者遺族和加害人遺族竟像磁鐵同極互斥又相吸,野澤尚的最後一首人性輓歌,將令你無法喘息!
作者簡介
野澤尚nozawa hisashi
一九六○年出生於日本愛知縣名古屋市,二○○四年在東京住處自縊身亡。
日本大學藝術學院電影系畢業,一九八五年獲得第九屆城戶獎,同年以電視劇《你殺了我吧》成為劇作家。之後,活躍於電視、電影與小說界。
曾三度入圍「江戶川亂步獎」,一九九七年終於以《虛線的惡意》獲獎;同年,又以《戀愛時代》獲得「島清戀愛文學獎」。一九九九年,以電視劇「結婚前夜」與「沉睡的森林」獲得「向田邦子獎」。二○○一年再以本書《深紅》獲得第二十二屆「吉川英治文學新人獎」。二○○五年,又以電視劇「失去城堡的人」等劇本獲得「?lan d'or特別獎」,並曾多次榮獲「日劇學院獎」的最佳劇本獎。
電視作品除了名作「沉睡的森林」、「青鳥」、「冰的世界」、「水曜日的愛情」、「戀人啊」外,還有與名編劇家倉木聰、三谷幸喜共同合作的劇本「川流入海」亦引發話題。小說作品則另有《北緯35度的灼熱》、《魔笛》與《擁抱不眠的夜》等十餘冊。
本書亦已改編拍成電影,兩位女主角分別由新生代紅星內山理名和水川麻美飾演,其他演員還包括堀北真希、緒形直人、小日向文世與塚本高史等。
譯者簡介
王蘊潔
在翻譯中自得其樂的全職譯者。
綿羊的譯心譯意:translation.pixnet.net/blog
導讀
深紅的惡
﹝美國加州大學比較文學博士,美國康乃狄克大學外語系駐校助理教授﹞紀大偉
《深紅》難免讓人心情沉重。首先,多才多藝的作者野澤尚,在人生巔峰期選擇自殺結束一生;其次,《深紅》全書的中心事件就是血案,連孩童都難以倖免。小說內外的悲劇駭人聽聞,但老實說,書內書外的事件早就在國內外社會新聞版大量浮現:我們就活在慘劇的夾縫之間,無法置身事外,無法騙自己「這種事在小說裡才可能發生」。這才是最讓人感覺沉重的事實。
雖然悲哀,健筆野澤尚卻在此書一直讓讀者驚豔。既然驚豔連連,我只好小心,以最不會踩中地雷的方式進行討論。作者並沒有將書中最龐大的血案當作壓箱法寶,反而早在全書一開始就將血腥盡數掏出來。也就是說,作者接下來不必賣弄血腥,也可以說出懾人的故事。血案之後,作者筆鋒一轉,說起被害者與加害者之間的恩怨情仇。這一部分,乍看起來只是過門橋段,事實上卻是非常精采的當代日本社會經濟史──只不過,這部歷史並不是硬邦邦的史料,而是以通俗小說的方式鋪陳。說它是「通俗」小說卻又有引起「誤會」之嫌,因為小說引述的社會現象和經濟細節扎實而有說服力;作者展現的是一幅工筆畫的卷軸,而不是通俗漫畫。作者膽大心細,等到一切重大事件都告塵埃落定之後,小說才真正進入主幹。
這就是全書吊詭之一:作者藝高人膽大,似乎要等到高潮都已經結束,才要開始掀起高潮。或者可以說,作者要為讀者打好基礎(即,介紹血案,介紹加害人受害人)之後,才要開始以這個基礎為舞台,敘說接下來的高潮。然而,接下來是另一個吊詭:作者把基礎打好之後,接下來卻把基礎給掀翻開來。
讀到小說中段時,讀者或許會發現,書中介紹出場的無辜角色幾乎都犯了不同程度的罪,而每個犯罪的社會畸零人卻可能都無辜得理直氣壯。誰是好人,誰是壞人──這部小說將這種基本問題加以顛覆,不留給讀者一點安穩的餘地。聽起來複雜,方程式卻很簡單:根據此書,看起來是好人的人可能是壞人,壞人的人可能是好人;朋友可能是敵人,敵人可能是朋友。當然,在這種情況下,握手以至於接吻等等動作,不見得是出於愛,而恐怕是出於恨。
書名「深紅」在書中的定義,是若隱若現的。誠然,深紅來自鮮血:既然血案是此書的焦點,深紅也就是此書的基調。可是深紅的,不只是血,也是鏡子:血泊宛如鏡子,不但讓人看見血鏡之中的倒影,也可以是心鏡,讓人看見心境──也就是說,深紅,也是通往表象和真相的路徑。此外,深紅的血在不同國家都具有血濃於水的意義:血,就是親屬關係的象徵。
當然很多人說血是復仇的象徵,但值得注意的是,最基本的復仇,就是為親人復仇;血終究還是回歸到親屬關係。書中著墨最深的親屬血脈關係,就是父女關係(不只一組),以及姊妹關係。父女、姊妹之間血濃於水,但是更濃重的愛可能隔一道細胞膜就是更濃烈的恨。在深紅的世界中,血濃於水這回事,絕非理所當然,也絕不一定是幸福的保證。不過回過來說,本來血鏡就通往讓人難以直視的真相。
書中有個重點場景,是一家名叫「冰風暴」的酒吧。雖然這家酒家的名字在書中沒有詳細解釋,但是敏感的讀者可以猜到:這家店名,可能有意或無意間受到李安電影《冰風暴》(Ice Storm,雪歌妮薇佛等人主演)影響。這樣的聯想並非無的放矢:畢竟原作者野澤尚是日本劇作界的老鳥,他自然熟知世界影劇動向(《深紅》一書於二○○○年出版,而《冰風暴》於一九九七年上片);再說,《冰風暴》一片(以及一九九四年出版的同名原著小說,由Rick Moody著)就是在陳述家庭體系的崩潰。家是什麼?就是血淋淋又冷冰冰的場所;人進去,刀子出來。
此書作者有可能讓人困惑。他同時極度同情書中各個主要角色,然而他又犬儒尖銳地戳破每個角色的尊嚴面目。彷彿他一口氣玩耍好幾具蠱毒娃娃。說起來,此書的至惡之人,就是小說作者嗎?但是根據此書的邏輯,至惡之人,反而至善。
這血的羈絆,過於喧囂——野澤尚與他的《深紅》
【推理評論家?國立中興大學台灣文學所助理教授】陳國偉
等待野澤尚的中譯新作,猶如等待一件被希望淋濕的衣裳,在時間忽勁忽滯的涼風中,期盼它永不會乾。
曾經,隨著推理小說出版熱度的蒸騰,我恍惚以為,這衣裳隨著漸漸地浮出時間的皺紋,就要乾滅了,沒想到就在今年的春天,終於等到了野澤尚文學生涯的代表作之一《深紅》。
◎ 文字與視覺的雙棲創作者
一九六○年出生於名古屋,畢業於日本大學電影系的野澤尚,是同時具有小說家、電視及電影編劇多重身分的奇才。剛出道時他主要擔任影視編劇工作,直到一九八九年因為擔任北野武執導的電影處女作《兇暴之男》的編劇而真正廣為人知。
一九九二年開始,他陸續編寫《給親愛的你》、《相逢何必曾相識》、《情生情盡》等劇獲得好評,一九九五年因為編寫鈴木保奈美主演的《戀人啊》,而被日本媒體譽為是主婦版的《東京愛情故事》,因此在台灣及東亞地區打開了知名度。
一九九七年野澤尚在文學領域大放異彩,他以反思新聞媒體、開創推理小說新敘事結構的《虛線的惡意》獲得江戶川亂步賞,又以夫婦愛為題材的《戀愛時代》獲得島清戀愛文學賞,自此小說家的身分正式確立,成為橫跨文學與影像的雙棲創作者後。不僅多次獲得日劇學院賞,還以《沈睡的森林》與《結婚前夜》成為向田邦子賞最年輕的得主,及以《叛亂計畫》獲得二○○二年度藝術選獎文部科學大臣賞(放送部門)。當然,也包括了獲得象徵其作品能夠傳達時代氛圍的吉川英治文學新人賞的《深紅》。
◎ 現實的哲思者,對位的魔法師
何以在野澤尚不算長的創作生涯中,卻能得到這麼多的肯定,其中的關鍵其實是在於他不論是怎樣類型的作品,都充滿高度的現實感。而在那樣的日常性表象之下,他不僅能挖掘出社會底層的黑暗光景,還能提供特殊的思考角度。
像在他一系列以媒體為題材的小說《虛線的惡意》、《失去堡壘的人》中,他不斷反思新聞媒體如何干擾甚至擬造現實,更質問若媒體已經演化為對社會及個人的暴力時,那麼個人是否能夠對媒體以暴制暴?在《LIMIT》及《魔笛》中,他則分別處理跨國器官販賣網絡及新興宗教恐怖攻擊的社會問題;甚至在編寫《名偵探柯南六:貝克街的亡靈》時,還提出了日本若要脫離現在的國家權力結構,唯有將這些掌控國家資源的菁英血緣網絡全部摧毀,才有重生的可能。
也因此,在《深紅》中他所展現的多重現實性,其實是結合了他一直以來對法律、社會、媒體、家庭的多重思考。這個故事從秋葉一家發生滅門血案後,十二歲的長女奏子在事發的夜裡從畢業旅行的飯店急返東京開始,表面看似歸返的四小時車程,卻是奏子同時告別單純幸福的家庭與校園生活,逐步邁向內在崩毀的孤獨之旅。她不僅要面對自己獨活的被遺棄感與罪惡感,更要學會與隨時可能「四小時重演」的心理創傷共處,而隨著嫌犯的判刑定讞,她要一再地面對輪迴般的媒體窺視,那有如是對遺族不斷展延的凌遲。直到有一天,她發現原來兇手也遺留下了一個女兒,而兩人的生存狀態竟有著莫名的相同,像演出同一部腳本。
這樣的人物對位,其實是野澤尚最為人著迷的拿手好戲。在《戀人啊》中他設計讓男女主角在婚禮前相遇而相戀,半年後竟成為鄰居,而繼續發展柏拉圖式的愛情,卻沒想到彼此的另一半間原來早有愛戀關係。而在《情生情盡》與《水曜日的情事》中,野澤尚都讓男主角因外遇而離婚,卻又在與情婦結成正果後,回頭尋找前妻重拾舊愛,發展出再一波的不倫關係,在妻子與情婦的身分轉換間,形成角色與關係巧妙的對位。
而在《深紅》中,他更讓受害者的遺族奏子,與加害者的女兒未步,兩個因為這個慘案所被毀敗的人生,有如在鏡子的兩端對位映照著。正義與法律沒有絕對的光與影,因此無法照射出究竟她們孰才擁有受害者的臉孔。野澤尚不斷追問著,究竟在受害與加害的關係間,哪些人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兇手的子女是否仍須因為沿著血緣攀附而來的罪愆,而繼續「世襲」加害者的身分?還是其實他們也是另一個定義下的受害者?野澤尚並沒有一廂情願地認同法律就會帶來絕對的正義,當然也沒有確切的答案,現實中沒有絕對的真理,也因此,一切的結果都必須從對位中去尋得,都只能夠得出相對性的意義。
◎ 深紅的羈絆,隱喻的喧囂
然而這一切苦痛的源由,其實都是來自於那怎樣也無法斬斷的「深紅」。正是因為遺族與死者之間無法割斷的血緣,而成為生者的包袱,操縱其所有生存的行為動機與意義。生者必須不斷地沿著血脈的系絆與死者對話,想像死者的遭遇,甚至得到死者的認同,以自虐的姿態走向墮落的人生,請求死者的原諒,方能得到些許的救贖。野澤尚毫不顧忌地點出這個駭人的事實,真正能讓遺族獲得救贖的,不是法律所給予的正義,更可能是他們回應那罪與罰的「深紅」羈絆而自毀的過程。
這種人際間獨特的「羈絆」觀,既透露出野澤尚對於人生無奈的冷靜逼視,但也承載著他的理想期待。就像在日劇《情生情盡》中,他透過女主角看著兒子幼稚園畢業典禮時,站在中間牽著父母的全家福,以具體的構圖直白出夫妻之間其實只剩小孩作為維繫的牽絆的現實,一旦失去孩子,家庭也會為之瓦解。「羈絆」的確是理解野澤尚作品世界觀與人際觀,極為重要的關鍵字。
而向來被認為影像中充滿文學隱喻、小說中滿溢著視覺意象的野澤尚,更在《深紅》中透過奏子最初歸返的四小時夜間旅行中,所見的各式鮮紅的意象,強化羈絆的隱喻。當她意識到自己所搭乘的計程車駛上國道,是「從毛細血管被吸進了粗大的動脈」,她便已連結上那條血的羈絆。而不斷在她眼前閃現的鮮紅色車燈、交警指揮棒,甚至是車資數字的連續跳動,一同輸送著奏子走上血的羈絆的不歸之路。這些鮮紅的意象,在文字的起落間喧囂著,讓羈絆在不知不覺間,從系的聯繫,搭建成一個無法逃脫的網絡。
在推理新本格時代出道的野澤尚,雖然因為選擇了這樣以社會及人性本位的觀視角度,使得他在推理的血緣系譜上顯得曖昧,因而在翻譯引進的過程中被忽視而顯得沈默。然而他對現實與日常的探問,以及生命的思考,卻更能引發社會脈絡內日本讀者的迴響。或許這正證明了在目前推理翻譯小說汗牛充棟的台灣,已經到了好好重新認識這位難得一件的文學奇才的時候。讓我們再次在精彩的對位結構中,好好領略野澤尚式的推理小說,並睜大眼睛好好地注視,他究竟已經為我們打開,怎樣無法迴避的現實與人性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