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世緣

吳宇森

序

　　人間要有愛，才能讓我們活得活潑、可愛。有尊嚴，懂得什麼是愛，那是幸福的。我們從孩提時開始，最先懂得的是愛父母，年歲見長，懂得愛自己，愛他人，然後愛及全社會，乃至全世界。沒有了愛，人會活得寂寞，到了最後如一片殘葉，毫無知覺地隨風而逝。

　　當生命到了某一個階段，或成家立業，或看著身邊孩子們一片純真的臉龐，便會有所追憶，自然而然地自腦海中翻開一頁頁前人給我們的愛。父母所曾給予的一切或點點滴滴悲喜事，總令人有所感念，有所反思。春龍的《今世緣》提到對母親的愛和尊崇，對父愛有所渴望而不得，依依之情，溢於言表。由於念及母愛的動力，遂把感激之意化為愛的延續，她把這份無私的愛留給了子女、丈夫，親朋。也教子女能把愛融於社會，一樣無私地接受他人的愛，好使他們如一片綠葉，隨風而生，而不至於失落。

　　在《赤壁》一片中，曾經有過小喬對周瑜說的話，「要瞭解丈夫在想些什麼最好能偷偷讀他所愛讀的兵書。」由於我時刻都在忙於工作、思考和應付龐大的壓力，以致很少時間與妻子交談。況且個人一向木訥少言，要我每天說著我愛你三個字，總覺得不是性格，說多了又會覺得就算是真實也會變成了謊言，這又與我實事求是的作風有所不符。於是只好換了個周瑜對小喬說，要瞭解妻子在想些什麼，最好能讀讀她所寫的書，與她一同追憶，這也是彼此溝通的一種方式。讀春龍的故事，也是許多人的故事。當然在這個世界上有遠比她更為坎坷，更令人蕩氣低徊，但起碼她是出於一片真情，一種企盼！正如大多數人一樣，內心都有著對愛的追求，深藏著珍惜與愛的擁有。

　　吳宇森二○○八年十月四日於北京

　　P.S 當春龍看完了宇森寫的序言時，不禁莞爾偷笑，樂了。因為宇森不好意思說這是「宇森想要對春龍說的真心話」，卻要用周瑜對小喬說，嗯！阿龍還是笑了。

胡志強

沒有「春」風，何來真「龍」

　　近來我見過最浪漫的事，莫過於揚名國際影壇的大導演吳宇森，把內心?想要對太太牛春龍說的真心話，婉轉曲折地藉著電影《赤壁》來表達。

　　電影?，小喬對周瑜說：「要瞭解丈夫在想些什麼，最好能偷偷讀他所愛讀的兵書。」而吳宇森真正的意思是：「要瞭解妻子在想些什麼，最好能讀讀她所寫的書！」他也樂意讓身邊的好朋友，分享太太的智慧結晶。

　　在我眼中，吳宇森和牛春龍這對夫妻是「才華洋溢、有情有義」的。先生內斂冷靜、太太熱情溫暖，兩人都非常誠懇實在，對朋友絕對是毫無保留地付出。老實說，在吳導尚未在國際影壇大出風頭前，我「比較」敬佩吳太太。長期以來，我們一直保持書信往返。讓我印象很深刻的是，有一回吳導寄給我一個包裹，我以為裡面一定是他自己電影的DVD，結果居然是牛春龍的書。從這?，我看到了他對春龍的敬愛與佩服，打心眼兒?深以愛妻為榮。

　　宇森常年為工作打拼，春龍始終是最大的後盾。她不但堅強，勇敢地護衛著整個家庭，更有濃濃的愛心，她對家人與友人的愛，總讓我聯想到「化作春泥更護花」這句詩，精微描繪了她不計代價、無怨無悔的付出與包容。春龍以前常常一個人帶著三個兒女過日子，打理孩子們日常的生活起居，並且機動性地出任先生的「軍師」兼「打雜」。其間，還努力抽空讀書、寫書，充實自己。因為宇森拍戲太忙，神龍見首不見尾，吳家小朋友在學校總以低姿態出現，甚至說爸爸的職業是「驗屍官」，免得別人東問西問。這段辛苦的歲月，幸虧春龍為母則強，一手扛起了半邊天。

　　眾所周知，電影這條路並不好走，想成功一定要努力，但努力並不保證成功， 還需諸多「天時、地利、人和」的配合。除了工作的挑戰，兩人更須面對經濟困頓與人情冷暖的考驗。無論寒冬或炎夏，他們在風雨中一路走來，感情越來越契合，也慢慢從「柴米夫妻」修成「神仙眷屬」。

　　在美國，他們夫妻與我太太有共同的好友。曉鈴還沒出車禍前，有一次到洛杉磯去看他們，領教過兩人的絕佳廚藝，留下很歡樂美好的回憶。我們出車禍時，他們人在大陸，一聽到了消息，急切地打電話到醫院病房關心，還陸續以傳真表達慰問。三年以來，他們關懷的信件不曾間斷，給了曉鈴很大的勇氣與力量，也是在她在病中極大的安慰。

　　通常我們每個月都通一次信，聊聊近況，而回信的任務，當然就落在我身上。所以說，我不但是他們夫妻的觀眾、讀者，還是「筆友」呢！
這次我能受邀為春龍的新書寫序，深感榮幸。這本書敘述她的今世緣，包括親情、愛情與友情，每篇文章的主題圍繞著春龍對「愛」的珍惜、追求與實踐。文筆溫柔敦厚、幽默生動，讀文如見其人。最難得的是，書?處處可見她對中國經典著作與佛經的深刻體會，令人回味再三。真的，看完此書，「回味再三」的結論，就是「吳宇森所以成為一條龍，完全是靠他老婆帶來的春風呵！」

春龍的好朋友倪有純

我認識的牛春龍

　　十多年前認識牛春龍，她就試圖要我幫忙找她情報員父親相關的剪報。也因此，我斷斷續續聽到有關她父親的種種，對於她和素未謀面的父親未竟的情結，我始終沒有搞懂。直到今天她出書，我才知道，她內心裡住著一個一直吵著找父親的執著小女孩，看得我真的很辛酸。

　　也是在十多年前，我任職記者時，和她談到做為導演妻子的寂寞時，她說：她看到吳宇森導演對小孩的愛時，如同自己在享受父愛。這是多麼偉大愛的轉換情懷啊！很多人活了一輩子，未必能懂她的禪學。

　　她陸續找到有關她父親當年從事情報工作失敗，寂寞地客死異鄉的訊息後，她在大陸各地捐助圖書館，希望以父親的名義幫助窮人的小孩，這也是一種大愛的表現。

　　我們看到的牛春龍，平時做吳宇森導演的「跟得夫人」，她在媒體面前都是嘻嘻哈哈快活似神仙，其實她心思細膩想法像網路四通八達，但她永遠只給人家看到快樂的一面。看她「眾裡尋他千百度」，一心一意找尋父親死亡真相的執著，你不得不佩服她的勁。原來她這麼死心眼的追尋和父親大手牽小手，享受天倫之樂的一丁點小小的願望，在她的真實人生，卻沒有半點扭轉的空間。當我看到她在書中提到， 同時不幸失去父親一共有個家庭時，我很高興看到她對於沒有父親之事， 已有了不同的解讀。

　　我從認識她開始，就被她自述的「家庭主婦」身份所矇騙，後來有機會和她近距離相處，我看到了真正的她，原來她是身懷絕技的高手。她下廚時的手法快、狠、準簡直令人目瞪口呆；她非常孝順，實屬難得；看到她小孩有教養的樣子，你真會兩眼發亮。原來她一身武功卻深藏不露，原來...。我這才恍然大悟，吳宇森能成為國際大導演，她是幕後那隻看不見的推手。
能成為這本書的「推手」，我感到很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