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禱的由衷而生是全球性的。就我們所知,從古到今還沒有任何一個文化沒有祈禱這件事。人們在快樂及悲傷時祈禱,在慶典及災難發生時祈禱,在出生及死亡時祈禱,在平時和戰時、在教堂和車內、在貧困和富足時都祈禱。祈禱似乎是我們與生俱來的本能。
就像宇宙的背景哼吟聲(hum)自宇宙初始即迴盪在整個宇宙一樣,祈禱也一直存在於地球,像是不間斷的全球吟唱。而就像是宇宙的背景哼吟聲一樣,祈禱提醒我們飲水思源。因為祈禱就是與神(Absolute)溝通,神就是我們的根源,我們與其連結,也將回歸祂的懷抱。除此之外,難道祈禱還能有其它意義嗎?
愛因斯坦(Einstein)曾說他本來了解他的相對論,但數學家插手後他就不懂了。同樣地,我常覺得我本來了解祈禱的,但是讀了神學家和哲學家們的言論著作後就不懂了。這也是我佩服一行禪師這本書的原因之一:它全然的簡單。對他而言,祈禱就像呼吸和行走一樣自然,甚至還更簡單。祈禱不單是我們所做的,也是我們本身。最終,我們說「?」「汝」或是「嘿!你」其實無關緊要,祈禱真正的關鍵在於我們的態度和心。
羅素爵士(Lord Bertrand Russell)曾說:「神經崩潰的前兆之一就是相信自己所做的工作極度重要。」我有時候覺得那些寫作祈禱的作家們有心理不正常的傾向,因為他們太嚴肅了。他們似乎認為幽默是種心理弱點。但這本書絕不會如此。相反地,就像一行禪師通行全球的一貫作品風格,這本書帶給讀者輕快和喜悅。
對我而言,「嚴肅的祈禱」(serious prayer)像是聰明蠢蛋(oxymoron)一樣矛盾。我比較喜歡「誠摯的祈禱」(sincere prayer)這種想法。誠摯祈禱可以有輕快的心,嚴肅祈禱則不行。類同這種觀點,基督教作家查司特敦(G. K.
Chesterton)說:「要測試一個宗教好不好的方法就是看你是否可以開它玩笑。」如果他說的對,我們就要懷疑這世上究竟有沒有好宗教了。謝天謝地,還好有人可以跳脫這種西方宗教共有的鬱悶感。例如:在我和妻子芭芭拉對一群醫生演講「靈性在醫療照護的角色」之後,有位女外科醫生和我們分享她進手術房前必做的禱告。她高舉雙手祈禱:「親愛的神,這雙手是?的手。現在可別去擁抱?自己。」
查司特敦知道有些人無法嘲笑自己的靈修,所以他又說:「有個很好的笑話就是,究竟及神聖的事物是不容批評的」。
在我的行醫生涯裡,我們進入了一個祈禱的黃金期。祈禱已經進到美國許多醫院和診所裡了。在1990年代初期,全美125家醫學院只有三家開授有關靈修的課程。現在,大約有九十多所醫學院開授課程探討靈修和健康的關係。醫學院學生現在被教導要詢問病人的靈修經歷。研究發現,那些信仰某種宗教或遵循某種靈修之道的人比其它人活得久;一般而言,罹患重大疾病的比例也比較低。至於是信仰什麼宗教或做什麼靈修則沒有差別。這個資料在醫學界引起相當的關注,因為身為醫生,我們怎能不告知病人,有辦法可以幫助他們活得比較久又比較健康呢?
但是醫生們該如何回應這樣的發展呢?我的一個好友兼內科同事,對這些祈禱有用的證據很感興趣,並決定把祈禱納入他行醫工作的一部分。但是他要怎麼做才能既有禮又不會冒犯隱私呢?他寫了三句長的一段話,讓護士交給每一位來求診的病人。這段話只是說:「我研讀過有關祈禱的研究和證據,我相信祈禱對你有益。不過,如果你不希望我為你祈禱,只要在這張表上簽名並交還給護士,我就不會把你的名字列入我的祈禱名單。」幾年過去了,從來沒有人簽這張表。
哲學家賀爾(Manly P.
Hall)曾說:「有一種人在心裡總是把神和維他命搞在一起。」換句話說,就像人們服用維他命以促進健康一樣,人們祈禱好讓自己活得比較久比較健康。如果我們祈禱只是為了這一點,那祈禱就只不過是黑色醫療箱裡的一個新工具而已。祈禱要比工具莊嚴得多。祈禱是連結到神的橋樑。如果我們長壽健康,那的確是神賜福保佑。但如果沒有,就像很多聖者和神秘主義者也在英年死於重病,我們也必須滿意神的安排,因為神的不朽也是祈禱的本質。
目前,超過200個對於人類、植物、動物、甚至微生物的實驗已經發現,悲憫或慈愛的祈禱或某人的慈悲心可以影響距離遙遠的另一人或物。這些研究描繪出人類意識,用時髦的說法是非局部的(nonlocal),也就是無限的(infinite)。我們個人的心識看來是和所有的心識相連結,無論距離有多遠。個人的心識是不受限制的,而如果不受限制且無邊無際,那麼最後就會匯合形成一個單一的心識,也就是祖先所說的「宇宙心識」(Universal
Mind)。因此,祈禱所帶來的最大貢獻並非能夠治癒某種特別的疾病,而是驗證實現了我們大家是無限的、永恆的、一體的。無限的、永恆的、一體的這些用詞傳統上是用於聖神(Divine)。因此,我們和神共享這些特質;而怎麼稱呼它都可以,或者就稱為:內在的神性(the Divine within)。
這本書並非套用在生活上的公式書,如果讀者這麼想就誤解了作者的原意。最後,讓我們向祈禱的永恆及奧妙致敬,因為就是這個不可思議性,而非想像的公式讓祈禱恆久留存。雖然已有幾百萬人嘗試過,但是從來沒有人能成功地把祈禱簡化為可以套用並且萬靈的實利性公式。這一點也不奇怪,因為神終究是超越理性認知的。祈禱是怎麼作用的?我最喜歡的解釋隱藏在愛丁頓爵士(Sir Arthur
Eddington)對於現代物理中測不準原理(Uncertainty Principle)的評論裡:「不明的事情正在運作,我們不知道是什麼。」或是塞思博士(Dr. Seuss)的注解:「它恰巧就是發生了。」承認我們不知道祈禱怎麼作用並非示弱的表現。在醫學界,我們知道有些事早在我們了解它怎麼作用之前,就已經作用幾千年了。
一行禪師關於祈禱的短文像支箭一樣,直指宗教的容忍限度。他的觀點明確表示,祈禱是全球性的,屬於全體人類而非特定宗教。就像許多關於祈禱和治療意圖的實驗研究所發現的一樣。這本書顯示,祈禱不是哪一個特定傳統的專利。這和我們通常所聽到的大相逕庭。在宗教衝突白熱化的當今世界,這個訊息比以往更顯重要。
一行禪師對於祈禱的觀點不啻為心靈的糧食。讓我們期願有成千上萬的人享用它,因為這一餐攸關我們的未來。
──賴瑞.道西醫師(Larry Dossey, MD)
“The Extraordinary Healing Power of Ordinary Things and Healing Words: The Power of Prayer and the Practive of Medicine.”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