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哈斯談庫哈斯：兩場對談及其他

中文版序The Flying Dutchman /郭文亮

與庫哈斯的兩場對談……
弔詭的理性主義：關於歐合里耳
面對斷裂：城市的變動

……及其它
愉快的幻滅：瑞姆．庫哈斯的住宅設計
失衡 就在泳池正下方：聖－庫盧的達拉伐住宅
一個崇高化的命運：波爾多的勒曼宅
北方的怪物：歐合里耳區

庫哈斯生平記略
譯註

中文版序
The Flying Dutchman
/ 郭文亮（東海大學建築系專任講師）

　　九○年代以前的Rem Koolhaas，是一個特立獨行的非主流異端。提起 Koolhaas，大家總會想起他的《 狂譫紐約》 (Delirious New York, 1978)，他在Postmodernism 的高峰期，對Contextualism、Rationalism的尖銳批評，以及他和OMA 所做的一些未贏、但頗受矚目並被討論的競圖案。

　　以1982 年Parc de la Villete 競圖為例。與Bernard Tschumi 的得獎提案相比，OMA的案子，同樣採取了 layers-superimposition 的策略，但是各層layer卻複雜許多。帶有超現實風味的巴洛克花園、用牽引機犁田的菜園，還有牛仔騎馬漫遊的沙漠，全部混在一起，破壞了concept / diagram原有的系統純粹性；把甜美的自然地景元素，用一種本地夜市才有的混亂或複雜的架構組織起來；將我們帶入一個「congested」的情境，變成一個讓人瞠目結舌，花木、事件與潛意識交織的戲劇。也許是因為當過記者也寫過劇本，也許是繼承了十四、十五世紀低地國專注於細膩描繪事物與神話的「風俗畫」傳統，Koolhaas能夠以一種神秘主義的深度，同時呈現生活世界裡理性表層的與幽暗角落的多層次場景。Koolhaas是一個Walter Benjamin所說的，高明的「說故事的人」。

　　九○年代以後，Koolhaas開始走紅，作品的各種招式，例如以連續皮層的翻折取代樓板的空間分割，以及字 / 圖拼貼的計劃diagram，漸漸變成建築系學生模仿的對象。隨著Koolhaas的巡迴世界各地，OMA案子越接越多，也越做越大。但是此後的作品裡，原有的細膩深度慢慢減少，取而帶之的是一些聳動的口號與主張。不再邊緣，但繼續引人爭議的Koolhaas，開始由一種曖昧的道德立場，對一些當前現象，提出一些與常規價值迥異的看法，主張：Architecture = Shopping、Airport = Mall、Las Vegas = Substance...；對於開發中社會無計劃的都市發展，Koolhaas也採取肯定的態度，強烈的衝撞了既有建築與都市專業的價值與立場。

　　自1995年的《 S, M, L, XL》起，Koolhaas連續出版多本比磚頭還厚，以圖片、表格為主體，夾雜論述的圖畫書。表面上看，Koolhaas的策略似乎與《蘋果日報》有些相像，但這絕非《蘋果日報》的精裝建築版，精心策劃的編輯安排只是表象，關鍵在於：Koolhaas迫始我們面對現實，逼著我們必須面對消費社會裡商品的無孔不入，科層專業面對政治與現實生活的無力……，等等曾讓我們不知所措但卻強而有力的現實。閱讀模式的輕鬆化的確媚俗，也有矮化論辯成娛樂的風險，但我們不能不承認，這的確是影象時代裡，讓我們願意打開書來「閱讀」的一種有效策略。

　　Koolhaas的出版計劃尚未完成，我們很難預測這位「飄泊的荷蘭人」是否終將找到停泊的港口，確認建築與都市的未來。不過也許是因為Koolhaas無法完全控制，或者Chaslin功課做得夠也能盡責追問，相對於Koolhaas自己的著作而言，本書裡的對談，反而呈現了比較細膩的脈絡，或許可以提供我們一些理解Koolhaas狡滑修辭所常掩蓋的一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