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馨小品(四)

• Part Ⅰ、種子與樹

• 夏末的草帽－蘇曼平
  太陽下的莫老師總是帶著一頂寬沿草帽，瘦弱的身子隱約飄散著一股草藥味。那天，我躲在她的傘下，覺得她真是天下最棒的老師！
• 血色月光－莊漪
  第一次和他見面時，他是個淚眼婆娑的小泥人；我是個大一的笨菜鳥，他是個國一的小男生，沒想到，我們之間發生這麼多故事……
• 一朵溫柔的笑容－雪珊琳
  莉文連最基本的十進位加減法都搞不清楚，而我則不明白林老師為什麼對我冷嘲熱諷，讓我不知該如何繼續做下去……
• 味道少年－心舒
  他的制服從沒換洗過，領子上積了一層垢黃污黑，活像一條臭水溝，那陣陣油垢熏得我和班上同學叫苦連天……
• 心的祈禱
  好喜歡那段時光，雖然我倆都不斷嘲笑對方，天天逗嘴，但那是我們的相處模式啊！就像一對友愛的父女般和諧……

  Part Ⅱ、雛鳥與鷹

• 因為她是老師－莫憂
  印象最深的是，放春假期間，我整個假期的作業都沒寫，被老師足足抽了十大鞭，痛到永生難忘……
• 喊我愛哭包的他－影影
  班上來了三個臉上還長著青春痘的小男老師，穿著師專的卡其校服進來了。其中一個，就是老喊我愛哭包的黃大哥……
• 木棉花開花落－林琇琬
  他不是那種一眼就會讓人喜歡的人，卻是會讓人一點一點的喜歡，終至無法改變的喜愛，就像美麗的事物總要經過一番磨練……
• 親親吾師－丫頭
  我的老師很耍寶！她不但健忘、糊塗，對交通工具的學習力極低，最重要的是，她很會迷路……
• 「狗」文七先生－霈軒
  天下的老師有很多種，但是，這樣的「狗」文老師確是稀有的，尤其是他的「仙人掌」，包準讓人又痛又辣，三天三夜都忘不了！
• 曾經的老師－Michelle
  面對這群寶貝學生，我們不能打也不能罵，只能好言相勸，換來的卻是你們吃定了老師……沒辦法，這群小祖宗可不能得罪……

  Part Ⅲ、水滴與海洋

• 小雨－蕭苟
  據說，小雨的父親跟別的女人跑了，拋下她們母女不管，小雨的媽媽現在酒廊上班，靠出賣皮肉維生……
• 盡在不言中－陳怡君
  因為開刀的關係，我的身體狀況很差，三天兩頭請假回家，不然舊事上課上到一半必須到保健室報到……看在某些同學眼中，以為我是故意不合群的……
• 雲端的師生情－祭佬
  他告訴我們，雲在山的下頭，所以這裡的星空顯得特別亮眼，雖然我們很難明瞭老師的夢想，他的執著卻透過眼眸傳出……
• 我以曾是妳的學生為榮－苡天
  任老師已成為班上最常討論的風雲人物，也是大家崇拜、模仿的偶像。班上颳起了一陣任老師旋風……
• 窗的天空－曾經
  第一次見她是在課堂上，一身的碎花洋裝、黑色的眼鏡、清秀的臉上薄施脂粉，穿著白色細帶涼鞋，十分飄逸……
• 亦父亦師－陳杏貞
  谷老師對我真的很好，在一個大班級中，對我更顯特別，除了師生的關心外，應該還有另一種「成分」……

平凡人的平凡感情

林雯殿

　　我有一個學生，升上高年級還是長得瘦瘦小小，頭腦不大靈光，學習能力極低，連九九乘法也背不齊。他的身世更是淒慘，他的媽媽在生下他不久就跑了，沒有再回來過，他的爸爸獨自在外做工，把他丟給一個親戚扶養。

　　在他送沒有分到我班上之前，我就已經注意到他，那是一次月考，我到他們班上監考，考卷發下後，大家都認真在作答，只有他在填完姓名就開始玩筆，考卷完全空白。我進一步問他，只惹來全班的譏笑：「老師，他本來就不會寫呀！」而他則是一臉茫然然地停住玩筆的動作。

　　後來，我更得知他常常被班上同學「大欺小」，而他就是那個「小」，被人揍過不知多少回，還要幫人家跑腿買東西。

　　升上高年級他被編到我班上，我當然不允許任何人再欺侮他，不料他居然搔搔頌不解地回答我：「老師，不要緊的，反正我習慣了。」

　　逼他學寫字，只見他額頭、手心直滲汗，很努力地在紙上把字一個、一個「畫」出來，雖然沒有一個字「畫」得完整，然可由他緊皺眉的神情裏看得出他已盡力；教他背九九乘法，氣得已使出最大耐性的我直跳腳，然而看著他驚懼的模樣，我才明瞭他生命中的這一大片空白，不是任何人可以輕易彌補。

　　我找過他爸爸，卻一直找不到，留言給扶養他的親戚只換來這樣的回答—老師，妳不要找他爸爸啦！他爸爸和他一樣笨。我沒有辦法忘記那孩子聽到他親戚如此數落他爸爸的時候，臉上露出的羞愧表情。

　　後來我調離那所學校，在他們畢業前夕曾回去看看他們，很多孩子爭著送我禮物，他也擠在人群裏，遞給我一個皺皺的盒子，我很驚訝，他哪來的錢？他只是天真地說：「我如果表現良好一天可已有五元零用錢。」

　　我看著自己手中的束西，不知那是他多少個表現良好的日子拚來的？

　　以上是我一個學生的故事，一段平凡人的平凡感情。而《溫馨小品》系刊也是這樣的作品，沒有誇張的人物，沒有華麗的佈局，故事簡單，感動卻最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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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傻的快樂

張雅娉

　　那天，寒流來襲，他們把教室裏每個可以堵起來的洞都堵起來了。但是，刺骨的風還是機靈地鑽了進來。於是，羽毛灰、手套、熱袋，能用的家當全用上了，一個個趴在桌上，像是一隻隻蜷在山洞裏的北極熊，可愛極了。

　　忽地看見一條紅格子圍巾蕩在兩個女孩中間，我提著腳步往前一瞧，原來這火紅正裹著兩雙小手，而女孩們正滿足地酣唾著，於是我笑了，想起一首歌：「分享的快樂，加倍地多……」在暖暖之中我祈禱，就讓紅色成為女孩們記憶中最甜蜜的顏色吧！教室裏似乎不再那麼冷了。

　　十多年前，在女孩們的青春年紀中，我立下了當老師的志願，那時，在大度山上聽著校長說：「我耍辦的是發揮善良人性的教育」；也聽著老師說：「我只是你們人生當中的一塊踏腳石，我所能做的，只是幫助你們在這段路上走得更穩。」在一片「為什麼要讀書」的問聲中，這兩句話倒像是曠野中的呼喊，而我回應了它。

　　後來一直到真的站上了講台，我才發覺在這樣一個不確定的年代裏，做出這樣的回應是件滿傻的丰。新舊價值觀的激烈衝突，後現代的不穩定感在看似單純的校園裏，無聲無息地蔓延開來。孩子們不輕易相信的眼神掛在臉上；極度自我卻又不知何為自我的情形充斥著；莫名其妙的不安全感滿漫著。

　　如裹孩子在跌倒時仍得考慮伸出的那隻手是否要再推他一把，那麼他要如何享受人生？如果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只剩利益的角力，那麼醫學發達所帶來的生命延長，毋寧是一種折磨罷了。

　　我開始思考，如何才能幫助他們發現一種單純的快樂呢？只有回到生命的本質吧！我想到創世紀。如果連上帝都說祂是按著自己的形象造人，那麼人是何等的尊貴啊！既然已是一顆鑽石，又何必汲汲於爭辯、捍衛自己的價值？

　　於是，我們開始談生命的本質。我必須承認，情形總是反反覆覆。有時，他們尊貴得像天使，有時卻仍像行為學派裏那隻實驗的小白鼠。而我，也總是上上下下地，甚至，看到一些似乎是等待上場的「陳進興」時，「惡魔」兩個字便跳上跟前。但，從來這就不是一條易路，不是嗎？

　　想起聖誕節前一天，一個男孩－總等著老師發號施令的男孩－輕聲地說：「老師，我幫妳提東西好嗎？」；想起一雙曾經打架的手於畢業典禮時獻上的紅玫瑰；想起教室裏的女孩；想起大度山的故事；想起同學說：「其實，教書真得很快樂！」是呀！傻傻的回應，單純的快樂！

　　僅以此文，獻給帶給人們溫馨與滿足的《溫馨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