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光暈中的電影

致中國讀者
譯者序 藝術電影與精英批評
前言
第一章 緒論︰藝術電影和闡釋的工作
第二章《凋謝的花朵》︰脆弱的文本以及具有受虐傾向的市場
第三章《日出》的轉動與回歸
第四章 一部極具感染力的影片中的狂熱︰《駁船亞特蘭大號》和自發性的美學
第五章 體制中的眾多不協調︰好萊塢電影《約翰‧多伊》
第六章 法國優質樂團演奏的《田園交響樂》
第七章 個人隨筆︰圍繞《鄉村牧師日記》談文學改編邊界的難題
第八章《亨利五世》中的現實主義、修辭與歷史上的繪畫作品
第九章 藝術的回聲︰奧遜‧威爾斯遙遠的聲音
第十章 溝口健二後期電影中之于認同感的偏愛
第十一章《世界》中的缺席
第十二章 結語︰電影的工作和闡釋的藝術
原著索引
出版後記 遺留的迷霧

安德魯是一位深刻的電影思想家，榮獲過多種獎勵與頭餃，如法國文化部授予他的文學與藝術勛章，美國電影與傳媒研究會授予他的“杰出終生事業成就獎”，以及耶魯大學“謝爾頓‧羅斯(R.Selden Rose)”教授榮譽等等。他在80年代提出了他自己關于改編的理論，至今被廣為引用。他與電影理論的深刻關系可追溯到他的《主要電影理論》、《電影理論概論》。

但安德魯不僅是電影理論專家，更是藝術電影的捍衛者。各種理論在上個世紀曾風靡一時，但即便處在理論漩渦的歲月中，安德魯在思考的隧道中行走得仍然遠比多數人深遠。他當時就意識到了形形色色的各種電影理論的不足，而《藝術光暈中的電影》一書正源于他對各種純電影理論的不信任。因為他發現那些一開始就深深吸引了他的、意蘊深厚的電影並不適合被那種電影理論所套用。相反，只有在對這些內涵豐富的電影進行仔細研究並致力于解答那些未解的難題時，才能向前發展電影理論。

令21世紀的影迷和批評者們覺得最不可思議的是，在《光暈》一書中，安德魯僅憑借自己在影院中觀影的記憶，撰寫了對近十部電影細致入微的分析，涉及畫面和聲音效果等無法再細的細節。除去專門為賈樟柯《世界》所撰寫的一章，《光暈》別的章節都寫于DVD問世之前。現代科技的發展給電影批評行業也帶來了很多便利，今天的批評者們大概會依賴于現代化的設備，已習慣于用DVD機反復播放一部影片才能寫出分析。在我為《光暈》撰寫“譯者序”時，安德魯提醒我一個事實——他當年僅憑在影院黑暗環境中觀影的記憶而寫下《光暈》一書，正是這些藝術電影藝術力量的見證，能支配和控制我們的注意力和想象力，因為電視和目前的網絡多媒體不可能具有如此強烈而持久的藝術感染力。

安德魯認為自己作為電影批評者的部分使命就是建構電影經典，捍衛藝術片。在被嚴格控制的經濟市場下，電影被運作。大片是商海里的弄潮兒，雖然紅極一時，但長江後浪推前浪，它們的命運只是燦爛一時的票房和隨後永久的湮沒。在賺足了票房後會很快被人遺忘，成為過眼煙雲和旋即破滅的文化泡沫。如安德魯在《光暈》最後一章所指出︰文化更是一種沉澱，是每個紀元在一卷卷的文本中藏匿著的價值。于是藝術片卻很快沉入了圖書館或電影資料館的灰塵里。那些變為碎片和灰燼的文本，那些在地窖的黑暗中的文本，對後人們也許會沒有價值。只有當我們再次觀看和談論它們，並使它們流傳下去時，它才不僅僅只是一個文本，才能進入到我們彌漫著文化的、充滿意義的生活。

在當今網絡時代，網絡小說、網絡視頻等等如海洋里的泡沫一樣絢爛繁多，但它們注定要迅速破滅，因為它們驚人的相似，因為讀者能迅速地閱讀這些文字，因為觀眾能夠輕而易舉地觀看這些作品，因為它們不具備與“系統與規範”的差異，不存在對觀眾認知系統的突破。經典文學作品和藝術電影會因為其獨特性——即與“系統與規範”的差異——而被記住。網絡是現時和互動的，而經典作品和藝術電影是過去留下的痕跡，是不可重獲的過去。每一次真正的電影體驗都涉及時間的差異——現在的我們體驗過去的一種情感，我們經歷著一種時間差，一種我們日常生活中沒有的體驗。事實上，這些被批評為“精神商品”的藝術電影半數以上都來自對經典文學作品的改編。這些改編的電影，都與好萊塢大背景有所差異，都迥異于所謂的“零度透明”電影。在好萊塢流水線般的電影生產中，電影語言已經毫無風格可言、毫無特色可言。當然，這也可以叫做好萊塢的“經典”風格，它與所謂的風格的“修辭”相對立。這正是藝術電影要尋找的突破口。因為提出改編理論而享有盛名的安德魯，在《光暈》中將分析多部改編自經典文學作品的經典電影，如奧遜‧威爾斯‧勞倫斯‧奧利弗、布萊松等著名導演的多部經典改編電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