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傳統到近代︰晚清浙江學術的轉型

序
第一章 轉型的基礎︰傳統學術在浙江的發展
第一節 從宋到清︰浙江學術譜系的數量描述
第二節 從事功之學到“證實之學”︰浙江學術的學派格局及特點
第三節 從浙東到浙西︰浙江學術的地區分布及特點
第二章 衰退中的變異
第一節 由宋而漢——經學的窮盡
一 理學興衰循環圈的打破
二 漢學的鼎盛與窮盡
第二節 漢學分化中的異化
一 浙東史學
二 浙籍皖派的向外、向前探索
第三節 尋求新義理
一 學以“明道”
二 從經典考證到尋求義理
三 由公羊學求“義理”
四 向經典之外求義理
第三章 與近代對接
第一節 走出經學
一 學風的轉向
二 儒學的衰變
三 從經學一元到學術多元
第二節 傳統學術的變異與經世實學的興起
一 國計民生之實學的興起
二 “史部”的裂變
第三節 “疇人之學”向近代學術抵近
一“疇人之學”的進展
二“疇人之學”的轉型
第四章 西學的引進和整合
第一節 以擴充知識為導向的西學引進活動
一 “算學明”而“制器精”
二 引進“藝學”
第二節 以學術建設為導向的西學引進活動
一 譯書者的變遷
二 譯書內容的變遷
第三節 西學的整合及本土化
一 西學的整合
二 西學的本土化
第五章 新學的產生——近代學術體系的建設
第一節 明“新學”之義
一 融會中西的學術
二 呼喚獨立的學術
三 科學的學術
四 民族的新學術
第二節 近代學術研究的開展
一 自然科學研究的開展
二 人文社會科學研究的開展
第三節 近代學術體制的形成
一 學術研究團體的產生
二 近代學術發表和傳播機制
三 學術研究的職業化
四 近代學科體系的形成
參考文獻

學術史在今天再度成為顯學。這是因為，學術是一個社會的知識和觀念的生產部門，社會文化體系的核心。在相當大的程度上，文化積累首先是學術的積累，文化建設和發展必須依托于學術的不斷創新和推進。因此學術最能夠內在地反映一個民族、一個區域、或某一歷史時期文化發展的進程和程度，反映這個民族、區域或歷史時期文化積累的厚度。清理這個民族、區域或時代的學術發展史，既足清理並總結這個民族、區域或時代的文化遺產，也是為總結這個民族、區域或時代的學術——文化發展的特點以及經驗教訓，並從中發現它的發展規律，為今天的文化建設服務。尤其是自上個世紀80年代以來，學術界面臨著新的一輪學術嬗變，文化和學術的發展越來越受到高度重視，因而“辨章學術，考鏡源流”、即對中國學術發展的歷史脈絡進行再梳理，對學術發展的規律和經驗教訓進行再探討的學術史研究，也就更顯得有意義、也很有必要。

在整個中國學術史當中，在筆者看來，最為精彩、最值得關注的有三段︰先秦時期、兩宋時期、晚清時期。而本研究選擇的是晚清時期。因為，伴隨著政治大變革和文化大變革，中國學術也在晚清時期經歷了脫舊人新的大變革過程，即傳統學術（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經學）在歐風美雨、政治風潮的吹打下日漸走向沒落，而近代學術在西學的啟導下、在中國舊學術的土壤上產生，又在政治潮流的推動下發展壯大，並初步建立起現代學術體系的雛形。也就是說，中國現代學術是從晚清時期發生、發展過來的。晚清時期是中國學術從傳統向近代轉型的重要時期。

正因為如此，本書試圖解答這樣一個問題︰中國學術是怎樣從傳統向近代轉型，即中國現代學術是如何在搖搖欲墜的舊學術宮殿旁搭建起來的？

一

中國作為一個有數千年歷史的文化古國、作為一個身軀龐大的文明體系，其學術從傳統向近代的轉型，是一個波及面相當廣、演化相當復雜的過程，要準確地認識和描述這一過程，很有必要選擇一個具有典型意義的區域進行深入的考察，通過對這個個案研究的具體而細致的考察和實證分析，發現並提供關于中國學術轉型這一整體的過程、特征和規律的概括和認識。這個作為本研究之個案的區域就是浙江。

之所以作這樣的選擇，是由于筆者所看到的浙江在中國學術史上的地位決定的。

從縱向，即從中國學術史這一歷史過程說，浙江學術在中國學術史上，一直處于全國學術界的前列。可以說，那一個個輝耀歷代學壇的浙籍學者，正是中國學術不斷向前演進的一個個標桿。這在南宋以來最為明顯——

宋代是中國學術範式重建的時期，其主要表現是義理之學取代了漢唐章句之學。在邵雍、周敦頤、程顥、程頤等將學術引向“心性義理”的探討之同時，明州“楊杜五子”（楊適、杜醇、王致、王說、樓郁）講貫經史，倡導有用之學，永嘉“儒志、經行二子”（王開祖、丁昌期）“倡為有用之學”，中國學術史上影響重大的浙東學派開始孕育。其後，以葉適為代表的“永嘉學派”、以陳亮為代表的“永康學派”、以呂祖謙為代表的“金華學派”、以楊簡為代表的“四明學派”在兩宋相繼而起，形成了可與朱學鼎足而立、互相爭鳴的“浙學”。也就是說，由“楊杜五子”以來的“浙學”，同程朱理學一樣，標志著中同學術在兩宋時期走向了一個高峰。

元代儒學的主要貢獻是承南宋之舊，啟明代之新。而元代浙江學術正是起了這樣的作用，其中最著名的是與北方理學家許衡齊名、人稱南北二許之一的許謙（1269-1337年，字益之，婺州人）及其所代表的北山學派。北山學派產生于南宋末年，號稱理學正宗，在元代生存、發展了近百年，一脈相傳至明初，產生了對明代有重大學術和思想影響的名儒宋濂、方孝孺。黃宗羲稱譽他們是“有明之學祖”，這正是他們對明代學術前驅先路之貢獻的寫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