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林黨議與晚明文學活動

序
緒論
第一章 東林書院與東林黨的關聯
第一節 東林書院與東林黨的構成
一 「天下東林講學書院」
二 東林書院與東林黨的關聯
第二節 東林書院與東林黨的旨向
一 東林學術的王學的斗法
二 東林黨的實學思想及政治理念
第二章 東林書院與東林黨的文學活動
第一節 東林書院的文學活動
一 東林書院的講經活動
二 東林書院的文社活動
第二節 東林黨的文學活動
一 劉宗周及證人社
二 錢謙益及虞山詩派
第三章 東林黨的地域分布及文學創作
第一節 東林黨的地域分布及文學創作
一 南直雙璧:顧憲成、高攀龍
二 北直二傑:趙南星、孫承宗
三 山左二彥:馮琦、公鼐、王象春
第二節 東林黨「六君子」、「七君子」的節義詩
一 「六君子」的節義詩
二 「七君子」的節義詩
第四章 東林黨議與復、幾社的文學活動
第一節 復、幾社與東林黨的關聯
一 復社與東林黨的政治關聯
二 復社與東林黨的學術關聯
三 幾社的政治性轉變
第二節 復、幾社的文學活動
一 復社的源流
二 復社的社集
三 幾社與《經世文編》的編纂
第五章 東林黨議與性靈派的文學活動
第一節 公安派的文學活動
一 東林學術與「狂禪」的分野
二 「狂禪」運動與公安派的興衰
第二節 竟陵派的文學活動
一 鍾、譚與東林黨議
二 「鍾譚體」的形成
第六章 錢謙益對晚明文學的總結
第一節 錢謙益與東林黨的關聯
一 政治關聯
二 學術關聯
三 文學取向
第二節 錢謙益對性靈派的評價
一 對公安派的評價
二 對竟陵派的評價
第三節 錢謙益對復古派的評價
一 論唐宋之爭
二 論陳、艾之爭
三 「（yan）州晚年定論」說
結語:東林黨議視野下晚明文學的歷史分期
附錄
一 明天啟年間閹黨編造誣陷東林黨的相關名單
二 閹黨相關名單
主要參考文獻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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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黨爭尤其是晚明黨爭歷來是明史專家們關注的焦點之一。清人谷應泰在《明史紀事本末》中專題記述自萬歷二十一年（1593）癸巳京察至崇禎十七年（1644）明朝亡國期間的「東林黨議」，舉凡京察、礦稅、保國本、爭三案、與三黨爭意氣、與魏閹奪權柄，聲勢煊赫於天下，影響波及整個社會。論者每將明亡歸因於門戶之禍，東林黨則首當其沖。如明末張岱《與李硯翁》書雲：「夫東林自顧涇陽講學以來，以此名目，禍我國家八九十年。以其黨升沉，用占筮數興敗。其黨盛，則為終南之捷徑；其黨、敗，則為元（礻右）之黨碑。風波水火，龍戰於野，其血玄黃。朋黨之禍與國家相為始終。」近人孟森在《明清史講義》中也說：「門戶之禍，起自萬歷。人主心厭言官，一切不理；言官知譏政府必不掇禍，而可聳外間之聽，以示威於政府，政府亦無制裁言官之術，則視其聲勢最盛者而依倚之。於是言官各立門戶以相角，門戶中取得勝勢，而政權即隨之，此朋黨所由熾也。」也有學者從另一角度看待晚明黨爭，如謝國楨在《明清之際黨社運動考》自序中說：「我覺得明亡於黨爭，可是吾國吾民族不撓的精神卻表現於結社。其間又可以看到明季社會的狀況和士大夫的風氣，是在研究吾國社會史上很重要的問題。所以我寫這篇文字就以黨爭和結社為背景，來敘述明清之際的歷史，以喚醒民族之精神。」看來人們對晚明黨爭的認識，的確各有不同。而由此開展的政治史、社會史、思想史、文化史的研究，也就異彩紛呈。

明代黨爭與明代文學的關系也是文學史家關注的焦點之一。由於受思想內容和藝術形式二元分析方法的影響，文學史家的注意力一般均集中在「前七子」、「后七子」、「唐宋派」、「公安派」、「竟陵派」、「臨川派」、「吳江派」、「蘇州派」等文學流派及其作家作品的評論上，較少從黨爭所形成的社會政治文化環境和時代風氣方面來整體把握晚明文學的主要特點和基本走勢，未能深入探討黨爭與文學發展的互動關系。2003年9月，友生張子永剛負笈南下，在武昌桂子山從我讀博。在確定博士論文選題時，我們商量以「東林黨議與晚明文學活動」為研究方向，希望能夠有所突破。這一方面是由於永剛讀碩期間以晚明文學為重點，讀了一些這方面的書，還發表了《王世貞卒年考》、《賈三近年譜簡編》等論文；另一方面也是考慮到東林黨議與晚明文學的關系密切，晚明文學社團、文學活動、文學流派、文學風格，無不打上了黨爭的烙印。前賢對此雖已作過一些探討，但多集中在文學的內容和風格與東林黨議的關系上，且多為個案的研究，缺少整體觀照。如果能夠重點關注東林黨議與晚明文學社團、文學流派關系的探討，尤其注重東林黨議與晚明文學活動的互動關系的梳理，或許能夠深入了解晚明時期因黨爭所帶來的文學活動的新特點、新變化，獲得對晚明文學面貌和文學發展的新認識。

永剛敦厚質朴，執著勤勉，喜讀書，甘於寂寞，有東魯人的稟性。三年下來，他通讀了晚明留存的相關文獻和前賢發表的大量論著，積累了豐富的研究資料，寫成30萬字的博士論文，並在《文學遺產》、《江淮論壇》、《蘭州學刊》、《船山學刊》等刊物發表了好幾篇文章，使我有后生可畏之嘆。尤其是在學風飄浮的當下，肯坐下來扎扎實實讀書的人已經不多了，永剛能夠安心讀書做學問是頗為難得的，我常常用他作為例證來勉勵其他學生。工夫不負有心人，他的刻苦努力得到了回報，其博士論文獲得了外審專家和答辯專家的一致好評。這不僅是因為他對東林書院的文學活動和東林黨人的社團活動有細致的梳理，讓我們能夠對黨團文社和文學發展的關系有更深入的了解，對晚明文學出現的新特點和新面貌有更准確的把握，而且他所提出的一些獨特看法，也能夠啟發我們對晚明文學作進一步思考。例如，他以天啟四年（1624）為界，將晚明文學划分為前后兩個時期，認為前期是以狂禪派學術所孵化的性靈派為主導的時期，后期則是以實學思潮所孕育的社團文學為主導的時期，前者以楚地為據點，后者以江南為中心，兩大文學思潮交相遞嬗、演迸發展，而所有這一切，又與黨爭密切相關。這一認識是否能夠為學界所接受，還需要大家討論，但他能夠獨立思考的勇氣是可嘉的。

讀博期間，永剛就和廣西民族大學簽訂了工作合同，他不願為找工作耗費太多精力，也體現了他務實的性格。畢業后，永剛到廣西民族大學文學院工作，仍然保持着質朴勤勉的作風，深得同事和領導的信任。半年后就被評聘為副教授，一年后開始指導碩士研究生。他的關於「東林黨議與晚明文學活動」的系列文章也不時見諸於刊物。我為他的成長感到高興。近期，他又申請了學校學術著作出版基金，打算將其博士論文公開出版，索序於我，我自然不能推托也不應推托，願意將他的成果推薦給大家。不過，當我看到他寄來打算出版的書稿時，又覺得有幾分遺憾。因為學校資助出版經費有限，永剛不得不刪除博士論文的一部分內容。例如，博士論文中原有的閹黨的文學活動部分就在這部書稿中被刪除了。然而，閹黨作為東林黨的對立面是不能繞過的，盡管在談到東林書院和東林黨人的文學活動時也涉及到閹黨，但那僅是作為黨爭的背景而展開的，並不是對閹黨的正面論述，況且閹黨的文學活動也有自己的特點，並構成了晚明文學的重要部分，如阮大鋮與中江社及其演劇活動，就必須加以關注。再如，附錄部分原博士論文有《東林黨政治活動輯錄》，我曾建議他增加《東林黨文學活動概覽》，這樣，附錄的內容就完整了，因為本論題就是東林黨議和晚明文學活動。有這兩份「活動」資料，讀者讀完全文后再系統地集中回顧一下，也許印象會更深刻些。這兩份「活動」資料，可以是粗線條的，但應是與黨爭和文學活動相關聯的。永剛對我說，閹黨的文學活動部分原博士論文做得不夠扎實，先放下也好，等以后深入研究了再做補充。兩份「活動」資料，也還未考慮成熟，就都留待以后吧。永剛的意思我明白，現在學術著作出版難，有了資助出版的機會，不妨先將主要部分公諸於世，聽聽學界的意見，自己再作進一步思考，進一步研究，等到條件成熟，再來補充修訂。我是贊成學術研究要有精益求精的精神的，也希望在不久的將來能夠看到永剛對這一課題的更加全面、更加系統、更加深刻的著作問世，以彌補今天的遺憾。是為序。

王齊淵
戊子年初冬於武昌紫菘·楓林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