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宗教信仰與民主人本主義

杜威歸來（叢書總序）
前言
序言
第一部分 基督教的民主重建
第一章 統一性的追求
第二章 新黑格爾唯心主義和新心理學
第三章 基督教自由主義和社會行動
第四章 「真理將使你自由」
第二部分 通向自由與社群之路
第五章 民主、教育和宗教經驗
第六章 實用主義、進步主義和戰爭
第七章 詩歌、書信與功課
第八章 自然、科學和價值觀，
第九章 進化世界中的道德生活
第十章 宗教人本主義
第十一章 自然、上帝和宗教情感
第十二章 「恩典的禮物」
參考書目
索引
譯后記

下一個宗教預言家，若想對人類的生活擁有持久的、實在的影響，必須能夠向世人闡明民主的宗教意義，即川流不息的生活本身的終極的宗教價值。而這可以與基督為他的時代所做出的貢獻相提並論。
——約翰·杜威，1892

約翰·杜威生於1859年晚秋，在佛蒙特州的一個繁華的小鎮伯靈頓（B urlington）長大。該鎮為群山環抱，地處大峽谷之中，湖光山色呈現出令人敬畏的美；開疆拓土時代那種鍥而不舍、崇尚自由的精神仍然彌漫在這里的空氣之中，全鎮會議構成了蓬勃向上的、民主的自我管理的核心。這里的男男女女忍受着漫長而寒冷的冬季，依靠清教倫理約束自身的欲望，信奉加爾文教的二元論，認為上帝與世界、精神與肉體、天堂與地獄是截然二分的。杜威出生后不久，他的祖國就陷入了一場極為可怕的破壞性的內戰之中。內戰使得杜威的父親拋妻別子長達5年半之久。南北戰爭的硝煙尚未散盡，美國卻又陷入了一場影響深遠的混亂沖突之中。正是在1859年，達爾文發表了他的《物種起源》，其生物進化理論極大地加劇了科學與宗教之間的論爭，眾多美國人遭受到了極大的困惑，無法排解理智與情感的分裂。杜威童年經驗中無疑存在着許多積極的方面，但是他成長於其中的世界也的確充滿了尖銳的對峙、令人感到痛苦的隔離、劍拔弩張的沖突和敵意。

就天性而言，年幼的杜威靦腆而敏感，溫和而富有憐憫之心。另外，他很早的時候就顯示了一種罕見的能力，思考問題的時候能夠做到眼界開闊、符合條理。若考慮到他所具備的才能和他成長的世界中存在的種種對立（divisions），就不難理解他對統一性的熱切追求，也不難理解他何以最終成為一個致力於克服種種二元論的哲學家，長期呼吁克服人的經驗中所有那些壓抑人的生活、制約人的成長、妨礙社會的進步，從而招致沖突與痛苦的對立與分裂的現象。他的哲學工作是一種孜孜不倦的、持之以恆的努力，目的就是打破主觀與客觀、經驗與自然、心靈與肉體、義務與欲望、個人與社會、學校與社會、兒童與課程、手段與目的、道德價值與科學、宗教與世俗、精神與物質、上帝與世界等種種二元對立。在這些形形色色的對立中，杜威發現了他認為他的時代所存在的社會和思想問題的症結。對於他來說，克服這些對立既是個人自由與成長的道路，也是通向社會正義的必經之路。

杜威借鑒了當時通行的新黑格爾主義的哲學語言，將困擾人們生活的最廣泛的二元論，概括為理想與現實的二元論。因而，在他看來，個人和社會所面臨的根本問題，就是統一理想與現實的問題。這是杜威探討人的種種價值觀念和善惡沖突時所使用的通用術語。在當代民主和技術的文化中，尋找統一理想與現實，即實現理想、創造世界的方法，是作為思想家的杜威所關注的核心問題。在他看來，要實現自我統一、自我與世界的統一，從而獲得自由與建立社群，這是唯一之路。只有與這—主導性的目標聯系起來，杜威各種專業哲學興趣的完整意義才能夠得到王里解。

盡管杜威的文章往往缺少文采，不容易懂，但他對於種種二元論的抨擊卻是成功的，因為他抓住了困擾眾多美國人的問題，對於新世界生活中的種種可能的理想，也能做出令人憧憬的描繪。因而，很少有哲學家能夠對其時代產生如此巨大的影響。他與查爾斯·桑德斯·波爾士（Charles Sanders Pierce）、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一起發起了被稱為實用主義的、獨樹一幟的美國哲學運動，而且，在生命的晚年，他享譽國內外，被認為是最為重要的美國哲學家。然而，杜威絕不僅僅是工個掌握了學術訓練，具有創見的哲學家。杜威人生觀的形成期恰好在19世紀和⒛世紀交會之際，而這個時代產生了美國人追求改善生活的願望，杜威也得以成為這個改革時代的哲學代言人。正是在這個時代，美國發現邊疆不再是無限的，有必要認真對待伴隨着快速工業化和城市化而來的社會和經濟問題。這也是一個具有高度理想和希望的時代，眾多男男女女，秉承美國人特有的自信，重新投入到為普羅大眾宗觀民主的允諾之中。杜威處在這場運動的前沿。他的思想就是在這場運動的最為美好的理想和熱忱的熏陶下形成的，而他也得以成為該運動的最有影響力的思想領袖。他既是社會批評家，也是希望的預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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