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大亨(全二冊)

威廉‧加迪斯所著長篇小說《小大亨》（J R,1975）開卷第一個字是“錢”，而在該書最後，小大亨J R——其名字的首字母即為該小說的英文標題——又談論了“成功之道……還有自由企業制度”。這部洋洋灑灑、錯綜復雜的喜劇小說描述的就是這三件事情:“錢”對于不同的人所具有的意義；“成功”如何界定；美國的“自由企業制度”之實質究為何物。《小大亨》不只是對于美國資本主義的批判，它更是對于資本主義泛濫成災的批判:它揭露了自由企業制度如何使人墮落，以及人在追求金錢和成功的同時如何毀掉自己的生活。諷刺商業場上的生意經，在美國文學中司空見慣，但是加迪斯探索這些主題如此洋洋灑灑則不同尋常，同樣獨特的是他創新的小說寫作技巧。兩者當之無愧地為他的這本小說在出版的次年（1976）贏得了美國最負聲譽的文學獎項:美國全國圖書獎。

加迪斯第一部雄心勃勃的小說《認可》（The Recognitions，1955）既未為他掙來金錢，也未給他贏得名聲。于是，他雖不情願卻也只得開 始為大公司和商家工作，但是這件事卻使他萌生了這樣一個念頭:他要創作一部小說來諷刺金錢在美國社會各個層次所扮演的角色。他還在寫作技巧上設定了一項自我挑戰:故事的敘述基本上采取“實時”的對話方式，而不使用像“一星期之後”這樣的詞語，不劃分章節造成中斷；代之以像瓦格納歌劇中的音樂那樣綿延不斷的敘事“流”。它就是讀者面前的《小大亨》。這部書中反復提到瓦格納的歌劇《尼伯龍根的指環》，而且後者也刻畫了資本主義的實質。加迪斯甚至盡量避免使用通常的斷句和標點方式，而僅以歐式的破折號（“——”）來表示對話開始；他還幾乎不指明說話者。加迪斯的這部小說創作得十分艱苦，他期望讀者也同樣刻苦地閱讀和欣賞他的作品。初讀此書，讀者可能暈頭轉向、不知所雲，甚至氣惱得捶胸頓足，其實這恰恰是書中人物陷身現代美國社會的生活遭遇和體驗︰連續不斷和蜂擁而至的信息和商業廣告、噪音和鼎沸的人聲，迫使生活其中的每個人都煩躁不安和怒不可遏。

《小大亨》的故事包含五條交織在一起的線索:

一、通用卷筒紙公司的所有者托馬斯‧巴斯特的去世，使得一場家族糾紛更加激烈，在世的家族成員為了公司的所有權爭斗不已。托馬斯的女兒斯特拉將繼承他擁有的四十五份股份的一半，加上她丈夫諾曼‧安吉爾的二十三份，他倆希望獲得公司的控股權。但是他們面臨來自即將歸來的托馬斯的兄弟詹姆斯的挑戰。後者是作曲家和樂隊指揮，他自己所擁有的股份加上屬于他兩位沒有出嫁的姐姐安妮和朱莉婭的二十七份股份，就足以控制公司。她倆與律師關于這一切的談話出現在小說的第一頁。但是還有兩個可以打破這一平衡的人物:一個是詹姆斯與內莉（後者是托馬斯的第二任妻子）的私生子愛德華‧巴斯特，他或許可以要求得到斯特拉所期望的一半股份，這樣一來天平就會向詹姆斯的所有權傾斜。另一個人物是杰克‧吉布斯，他曾經是斯特拉的情人，因為給公司效力而取得了若干股份。狡猾老到的斯特拉于是著手集中諾曼、愛德華和杰克所擁有的股份，到小說結尾時她已經成功地贏得了公司的控制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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