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語言學

序
一 序論
1.電影語言:人類文明的結晶
文字:對於自然語言的意義
數字:對於電影語言的意義
2.學科歸屬:語言學與符號學
電影語言學與電影符號學
電影語言學即電影符號學
二 語言之為語言
3.工具論:對語言的研究
對語言材料及其用法的關注
新的視野:歷史與比較研究
4.系統論:對語言的確認
索緒爾的結構主義語言觀
維特根斯坦的語言觀
5.本體論:對語言的反思
海德格爾和伽達默爾:對語言的思考
心理學的認識:語言與知覺和意識的關系
喬姆斯基革命
三 電影作為語言的自覺
6.電影手段作為語言的標准與條件
比附:電影語言學的前史階段
求實:電影語言學的正史階段
7.電影作為語言的手段與形式
蒙太奇語言
長鏡頭語言
意識流語言
8.電影作為語言的發展與走向
數字化制作的轉機
數字化搜索的曙光
創造變成使用的可能
海量資源共享的現實
四 電影語言特性
9.電影語言與自然的近親性
異質綜合性特點
知覺幻覺性特點
民族性弱化特點
受限傳遞性特點
10.電影語言的對話交流障礙性
對話交流的形式:一對一、一對多與多對多
電影對話的可能性:一個回合與一個半回合
11.電影語言的亞規范表意特點
表意含混性特點
表意多義性特點
表意單元塊狀特點
五 結語
12.電影語言化的價值
沒有必要的擔憂
藝術價值的創生
13.電影語言化的任務
電影的類型拓展
電影分類學研究
跋

電影是否可以是一種語言？如果這是一個問題的話，那它首先意味著現代語言學、哲學和科學對電影研究的介入，而絕不僅僅是一個關於電影技術和藝術手段的問題。

擺在我們面前的這本《電影語言學》絕對不是一部我們通常所見的，那種從形式和藝術層面去談論電影語言的著作，而是一本關於電影如何建立其語言可能性的哲學著作。在我4-來，哲學家既應是一個理性的思想者，更應是一個畢生懷著孩童般純真想象的人，正如海德格爾曾把哲學冢、藝術家和政治家看成是人類最具創造性的三種人，哲學家絕不可缺的便是一種具有創造性的想象的思維。在本書中，無論一種建構電影語言的設想聽起來有多麽離奇，但它的確為我們拉開了一個有關電影的美好想象的序幕。

至今，人們對於文字語言的研究早已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但對電影語言的研究卻才剛剛起步，而且，剛一開始就遭到了各種嘲笑和質疑。電影作為一種語言，這是否真的可能？即便是支持者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極端嚴峻性，正如電影符號學的集大成者麥茨所指出的那樣:「『電影語言』（Cinematographic Language）這個詞本身已經提出了電影符號學的整個問題。」而現代電影理論，正由此發端。」

對於電影符號學的研究者來說，雖然傳統電影理論已經習慣於將電影視作一種語言，但這僅僅是一個並不貼切的比喻。正如人們習慣地以為，一切藝術都有自己的語言來傳情達意，繪畫是線條、色彩和造型，音樂是樂音、節奏和旋律，電影便是影像、聲音和運動。人們並不清楚的是，這里所說的語言只是藝術的表現形式和手段，並非嚴格意義上的語言學和哲學層面的語言。因此，在傳統電影理論的話語體系中，電影語言只不過是電影技巧和藝術手段的一種比喻性稱謂。中國電影人在1979年提出的那篇著名的文章《論電影語言的現代化》中對電影語言的理解也僅限於此。

在我們談及電影時，有多少人想過，這種藝術的表現形式有沒有可能以及如何組織成一個類似文字語言的規范系統？建立這個系統將對電影藝術的發展起到怎樣的作用？

直到20世紀60年代中期，在索緒爾所創建的結構主義語言學進入到電影理論之後，人們才開始認識到一個嚴肅的問題：電影，是否可以成為一種語言，這並非不言自明。以麥茨為代表的電影符號學研究者們幾乎都感到，當完全使用語言的標准來進行衡量時，運用「電影語言」這一術語有著難以逾越的障礙。因為在索緒爾的語言公式中，語言=語言系統+言語（Language=system+speech），而電影卻似乎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那個相應的語言系統。最後，在一種近乎絕望的心情中，麥茨才不得不勉強宣稱，電影是一種有重大缺陷、不具備語言系統的語言。

當電影符號學在自我掙扎的同時，他們的反對者以一種迫不及待的心情和嚴厲尖銳的態度宣判了電影符號學的失敗。讓一米特里就宣布說：結構主義符號學走進了死胡同。德勒茲則說：「將語言學運用於電影的嘗試是災難性的。誠然，像麥茨或帕索里尼那樣一些思想家寫出了非常重要的評論作品。但在他們的作品中，對語言學模式的參照最終還是證明：電影是另外一回事，就算電影是一種語言，那也是一種類比或變調的語言。可以相信，參照語言學模式是一條歧路，最好放棄。」此外，也許還有一個更為尖銳的問題始終縈繞在人們的心頭：電影是否能夠成為一種語言，果真有那麽重要嗎？

於是，在麥茨之後，研究電影語言幾乎成為一個「不可能的任務」。

可以說，《電影語言學》便是一次在麥茨之後試圖繼續完成這個「不可能的任務」，完成電影符號學未競之事業的努力。這樣的努力，是挽狂瀾於既倒，不僅需要巨大的理論勇氣，更需要卓越的理論才能，否則就非常可能變成橫無際涯的荒誕之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