邏各斯：天人之際的探究

序言
第一章 語方學：語言與真理
第一節 語言、價值與邏輯——以何光滬
《多元化的上帝觀》為例
第二節 邏各斯：獨一宗教真理之途
第三節 上帝言述的合法性問題

第二章 認識論「認識真途辨識
第一節 儒釋道耶的認識論邏輯
第二節 從邏各斯到知本身
第三節 是與知——以釋道安對老子本體論的改造為例

第三章 倫理學：上帝問題與人之成人
第一節 神人與人神
第二節 上帝的形象與人之成人
第三節 誠：以上帝為——基督教與儒家倫理的一點比較
第四節 善的形而上學

第四章 文化神學
第一節 科學：沒有基督教是否可能？
第二節 民主：沒有基督教是否可能？
第三節 時間：基督宗教對中國文化意味著什麽？
第四節 全球地域化：文化祛除巫魅

第五章 神學美學
第一節 美之發生的另類詮釋
第二節 悲劇性解釋的邏輯
第三節 抒情詩《詩篇》的詩學意義

第六章 神學批評
第一節 真理：生命追尋的居的——《懺悔錄》解讀
第二節 「窄門」：通向永生之門《天路歷程》解讀
第三節 西方文學的天路歷程——西方文學的神學解讀

本書的書名也許會讓人想起甚受詬病的「邏各斯中心主義」，因這里將邏各斯看成了連接天人的階梯。我心里想的是：邏各斯含義頗多，但若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意，總體言其義也許可以有三：語言：語言合乎規則的言說；由合乎規則的語言言說所顯現出來的真理，正像我們首先在蘇格拉底(Socrates)那里所看到的那樣。當然，並不是每位言說者都同樣達到了真理，但說錯者邏各斯終將會表明他錯在那里。如果這麽說大體是對的，以邏各斯作為連接天人的中介應別無選擇。因除卻語言，我們何以達至真理呢?並且，說邏各斯為天人之間的階梯，顯然意味著它一頭靠著大地(人)，一頭靠著天庭(天)；人類思想的根本在大地，但卻只有朝著天上的太陽努力攀升，才可能根深睫長，花果繁茂。「階梯」說並沒有將邏各斯偶像化的。

值得注意的是，如果說邏各斯能將大地和天庭聯系起來，那便意味著世界的統一性僅在於其語言性，在於真理的邏各斯品性。不僅基督教福音書(尤其是《約翰福音》)表明了這一點，而且非常令人驚訝的是，所謂希臘古典時代的俄耳甫斯教也這麽說。伊利亞德(Mircea E1iade)的《宗教思想史》寫著：俄耳甫斯說宙斯的思想決定事物之所是、所非、將是；世界的邏各斯類似於宙斯的邏各斯；宙斯的思想即命運之神。在那個時候就有人說了這樣的話，真的讓人吃驚並敬之畏之!試想：若邏各斯真是這樣的，它豈不正是今天的人類之所需要?它告訴人：邏各斯乃是來自神聖之維的贈禮，切莫掉以輕心!
作為生於天地之間的人，他的天命是否即探究天人之際的奧秘，勤勉而行，盡力去知人知天呢?我想，大約是吧!因為唯有人擁有語言，語言是人擺脫不掉的命運，並且也是人欣然領受的命運，而語言(邏備斯)恰是連接天人之梯。善用邏各斯，感謝邏各斯，敬畏邏各斯，這也許會讓人的生存避免人類中心主義。因為語言之梯的存在本身就在提醒著人，人是處在天庭和大地之間的哩!

今年初，台灣神學院教授林鴻信兄送我幾部「神學人叢書」中的大作，見他在「神學人叢書序」中這樣寫著：

「所有在學習神學的道路上奔跑者都是平等的，
都是『神學入』。按照加爾文的了解，所有神學人都是
努力追求認識上帝與認識人，而且：
只有真正認識人才能真正認識上帝，
只有真正認識上帝才能真正認識人。」

讀後既得到鼓勵，也得到信心：我想，我也是在努力做這樣一個「神學人」吧，因我確然在努力認識上帝，也在努力認識人，並努力在這兩種認識的互動中認識上帝和人兩造——當然，也包括認識我自己。但我深深知道，這一切有多麽不易!對一個終有一死的人，這不僅是靈魂的冒險，而且是生命的冒險。因為人不僅會出錯，而且可能會犯罪，此處真的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而且一旦失足，不能指望誰能拉你~把。但讓我們接受這些吧!讓我們以里爾克《哀歌之一》的詩句作結：

究竟有誰在天使的陣營傾聽，倘若我呼喚?甚至
設想，一位天使突然攫住我的心：他更強悍的存在令我
暈厥，因為美無非是可怕之物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