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丘耳夢錄》是清代張貞撰寫的一部文言筆記小說。張貞字起元,安丘人。他的著述,《渠丘耳夢錄》以外,尚有《潛州集》、《娛老集》、《浮家泛宅詩》、《杞紀》等。他生當清朝初年,三十六歲拔貢,康熙二十四年舉博學鴻詞科,不就。後詔試太和門,御試第三名,授翰林院孔目,復征拜待詔,皆辭不赴任。晚年隱居安丘杞城,號杞園先生。
張貞是一個淡泊名利看重氣節的文人。這從他堅辭朝廷征拜一事便可窺見其心跡。他的祖父輩曾做過明朝的官,其叔父官至湖廣道監察御史,有清聲,蒙崇禎帝恩眷,賜“上方冰鑒”。張貞多才好學,未嘗不思有奮發,但終不肯登仕者,蓋別有隱情在。據說他曾師事黃宗羲,而黃宗羲正是一個甘居草野屢拒清廷征召、力倡“非君學說”的學者。與他交游的當時文人,還有洪升、朱彝尊、高鳳翰、魏禧、蒲松齡等,皆一時翹楚。蒲松齡有詩贊張貞道︰“誰者肖作湖海人,將無似我張老君。箬笠猶沾綠江雪,奚囊盡括青山雲。游仙欲把浮丘袖,笑我雙瞳小如豆。髯兮髯兮游何之?布襪行纏從而後。”蒲松齡筆下的張貞,是一個脫盡凡俗的湖海散人,胸襟如山,性潔如雪。蒲翁嘆愧弗及,直欲追隨其後,極盡敬仰之情。
張貞既拔貢就學,參加朝廷的考試,卻又托故不赴任做官,甘心浪跡江湖,歸園田居,這在他的心理上大概是有矛盾的。這矛盾情形,我想與吳梅村、黃梨洲蓋為同一心態。他不能忘懷明亡鼎湖之痛,他也不願意為了謀求名利權貴而丟棄人格氣節。這樣留給他的人生之路,就是疏狂與狷介,隱居與著書。他在《耳夢錄‘自題》中寫道︰“壯好遠游,傾身結友。每顧廚之聞聲。多定交于杵臼。時手一編,晦明風雨。遁跡淳于,自刻益苦。或居杞田以著書,或借夏肆以學古。”這就是他一生形跡的寫照了。
作為一位才華橫溢的文人,張貞的成就是多方面的。他是文學家。他的詩文深受王士禎的贊許,他的筆記小說亦為蒲松齡引為同調。他是藝術家。他長于書法,兼擅篆刻,篆法宗周亮工,而又有所獨造。他又是歷史學家。所撰《杞紀》,煌煌二十二卷,記春秋杞國興衰及其地理變遷,探賾索隱,多所發明,可補正史之闕。他的文言筆記小說《渠丘耳夢錄》,卻由于流布不廣。少為人知。原安丘縣博物館藏本,書前有張貞畫像一幅,頭戴箬笠,虯須,面態清
有神。書末署“江寧劉仕榮繕寫,柏明遠精刻”字樣。版刻于何時,無可考。據作者自序,《耳夢錄》成書于張貞晚年,即所謂“耋齒虺隋,經年善病”之時。序文寫于“康熙四十八年重九日”,這年距張貞去世(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只有三年時間。
《渠丘耳夢錄》一書,作者自比于張端義之《貴耳集》、康譽之之《昨夢錄》。觀其內容,多系鄉里瑣言,傳聞軼事,亦間有史地考釋之文(如《杞城》、《先大人全城紀略》),然率以詼詭異事者為多。抑亦《夷堅》、《聊齋》之亞也。
安丘周君慶武,長于文,尤嗜文史。其研讀《耳夢錄》有年.頗有所得,寫成《白話耳夢錄》一書,譯文流暢通達,清爽可喜。這對于擴大這部書的閱讀範圍與影響,以廣流傳,是十分有益的。願為之序.以志不忘鄉黨人文盛流與“溫故知新”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