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救恩史與視覺預表論：《貧窮人聖經》古帙探幽

．前言───3
．圖版清單───9
 
．論述篇（代緒論）───12
一、何謂基督教預表論神學？──────12
二、視覺預表論的源起與發展──────16
三、視覺預表論的轉向與類比學──────19
四、善用視覺圖像與耶穌生平圖像──────22
 
．繪本篇───27
一、《貧窮人聖經》古帙名、使用功能與特色──────27
二、《貧窮人聖經》過往研究回顧與現況──────30
三、聖弗里安《貧窮人聖經》形制及基本資料──────33
四、耶穌童年時期8則敘事圖像──────37
1、『聖告圖』──────38
2、『耶穌誕生』──────44
3、『三王朝聖』──────49
4、『入聖殿』──────54
5、『逃亡埃及』──────59
6、『聖家族在埃及』──────64
7、『希律王屠殺幼兒』──────68
8、『重返家園』──────73
五、耶穌領洗宣教5則敘事圖像──────79
9、『耶穌領洗圖』──────79
10、『曠野試探』──────85
11、『主顯聖容』──────90
12、『西門家的宴會』──────95
13、『拉撒路的復活』──────100
六、耶穌受難犧牲13則敘事圖像──────104
14、『進入耶路撒冷城』──────105
15、『聖殿驅逐錢商』──────110
16、『最後的晚餐』──────115
17、『猶大賣主』──────119
18、『猶大索金』──────123
19、『猶大之吻』──────127
20、『受審』──────131
21、『基督封冠』──────136
22、『背荷十字架』──────140
23、『十字架刑圖』──────144
24、『刺腋』──────149
25、『聖體入殮』──────154
26、『下煉獄』──────159
七、耶穌復活升天8則敘事圖像──────163
27、『耶穌復活圖』──────164
28、『三位瑪利亞參拜聖墓』──────169
29、『勿觸碰我』──────174
30、『向門徒顯現』──────180
31、『疑惑的多瑪』──────185
32、『耶穌升天圖』──────190
33、『聖靈降臨』──────195
34、『聖母之死』──────200
 
．結語───205
．附錄──互涉圖像與並置型創作的實踐：16世紀前基督教預表論神學7種視覺圖式───208
．參考書目───232
 

序

　　1950年前後著名藝術史期刊The Art Bulletin上，刊載關於西斯汀小教堂天庭壁畫的一場論戰。兩位作者一位是牛津大學藝術史教授溫德（Edgar Wind, 1900-1971），一位是方將崛起的美國學者哈特（Frederick Hartt, 1914-1991）， 兩人對於西斯汀天庭壁畫上放眼望去無以數計的《舊約》圖像閱讀，跟預表論神學（typology）的運用有著不同地見解；而且不約而同援引根據預表論神學編纂完成的古帙《貧窮人聖經》（Biblia pauperum）。這是10多年前，筆者初次接觸基督教預表論以及《貧窮人聖經》的事，也是催生本書的緣起。

　　最早流通於德、奧多瑙河流域兩岸修道院間，後遍及至荷、比、法等地的《貧窮人聖經》，原本屬於中、初階修道院修士研讀基督神學的基礎性讀物，因而有「中世紀第一本預表論神學教科書」（the first medieval textbook of typology）之稱，無疑對中世紀盛期至文藝復興初期，耶穌基督救恩神學知識的再製作與傳遞有一定的貢獻，這可從《貧窮人聖經》今傳世近60帙手抄繪本、近200本善本古書略見一斑。然，《貧窮人聖經》並不同於傳統《聖經》彩繪慣見的再現樣式，它擁有一種共時並置的獨特表現形式樣態，將《舊約》與《新約》文本並陳托出，十分稀奇。晚近20年西方學界稱之為視覺預表論（visual typology）圖像，取其《舊約》圖像預告《新約》耶穌福音圖像，後者應驗前者的思維原理之意。此一含帶秘契色彩與論述旨趣的表達方式，建立在基督中心論（Christcentrism）的標的上，儼然不同於一般再現式的傳統基督教圖像，而其淵源襲自於基督教早期教父接合《舊約》與《新約》的解經釋經傳統，此為其最顯著特色所在。

　　基督教的視覺預表論圖像，其實在早期基督教藝術時業已零星單獨出現；鼎盛時則採整合系統化的樣式呈現，時值11至14世紀之際。《貧窮人聖經》跟稍早成書歸法國皇室所有的《道德化聖經》（Bible moralisée，13世紀初）、以及同期稍晚撰就成書之《救贖之鏡》（Speculum humanae salvationis，1309-1324），譽稱為中世紀3大預表論神學著作，便屬此時期最著名的代表作。它們共同分享耶穌基督道成肉身一生救恩史的宣講，而且是以視覺圖像為優先，闡說性文字為輔。

　　本書以奧地利聖弗里安修道院圖書館（St. Florian, Stiftsbibliothek）所藏編號cod. III 207的《貧窮人聖經》為考察對象。該卷帙完成於1310年前後，為今已知最早的一本古典卷帙。在繪製上，人物造形修長纖細，線條流暢嫻熟，一氣呵成，以中世紀哥特式風格完成，也是今傳世古帙中名列前茅者。全書蒐羅耶穌生平代表性事蹟，共計34則。在每一則單元上，圖文共陳，計含7圖9文，十分多樣也琳瑯滿目，包括一幅耶穌生平主圖居中央環圈裡，左右搭配各1幅《舊約》敘事圖，環圈四角工整安頓各1先知半身圖，以及他們手邊每人各持著1則取自《舊約》的引言。除此外，各單元中也收錄2則頌經文、3則短詩句，出自編纂者之手，它們齊聚一堂，娓娓道來，共同闡說耶穌基督受難犧牲拯救世人的救恩史，相當程度回映了中世紀盛期，基督教經院哲學系統神學的崛起，以及運用視覺圖像做為訊息傳遞載體發展的與日俱增。

　　進一步看，聖弗里安《貧窮人聖經》全書包括《舊約》126文本、68敘事圖及人像、《新約》34敘事圖，咸精心萃取自跨新、舊兩約的精華片段，因而規格上，頗有濃縮版微型簡明聖經的架式，故今亦稱為「圖解聖經」（picture Bible），成為西歐中世紀視覺文化上一珍貴的歷史古文獻，其來有自。

　　本書針對聖弗里安《貧窮人聖經》的探幽考察，主要在兩方面：一是就其拉丁文的3類9文本進行中譯及評述，一是就耶穌生平系列敘事圖像，如何在基督教預表論神學機制下，跟冊頁其他圖文元素共構相融，進而宣講勾勒耶穌福音救恩史，此為本書兩個主要關照面向。而此一知識再生產跟視覺技術的製程，在聖弗里安繪本古帙中，無疑因圖文的並置，彼此環環扣合，有著完整的呈現。期待本書拋磚引玉催生未來研究，對基督教浩瀚知識建構，有一初步開啟之用。

　　最後需做提及的是，本書內容取自筆者過去就聖弗里安《貧窮人聖經》所撰4篇論文。現經彙整潤飾結集做完整呈現，內容結構沿襲前文，有耶穌童年時期（8則單元）、領洗宣教時期（5則）、受難犧牲時期（13則），與復活升天時期（8則）等4區塊鋪設，收錄於本書第二章繪本篇下。在本書啟首第一章上，則增列4節次的論述篇，綜理有關基督教預表論神學的源起、特質功能、運用範疇、轉向發展、與基督生平視覺圖像等主題擇要內容，說明其梗概原委。以附錄方式，在本書書尾，另收納一篇有關視覺預表論概論性文章，先前也曾發表，將基督教視覺藝術自早期至文藝復興盛期發展做一扼要梳爬，以提供跨時代史觀輪廓，相信有所助益。

　　在撰寫及刊印本書期間，筆者曾獲多方協助如：任教大學提供研究教學良好環境、聖弗里安修道院圖書館給予古帙研讀機會、以及圖檔跟出版使用權的授予，尤其Dr. Friedrich Buchmayr主任全力支援，而維也納國家圖書館給予無償使用及刊印該館藏圖檔，在此須特別提及。除此外，在資料收集跟文稿修潤校閱上，後博士生黃慕怡、史辰蘭、研究生林政昆、蔡承芳、陳昱廷等人從旁協助。還有外子郭克，以及此次藝術家出版社繼前《米開朗基羅與教宗的黃金時代：十面金銅圓牌研究》一書，再次慨允刊印發行，在此一併表達誠摯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