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堅忍不拔的台灣少年工
台灣高座台日交流協會理事長 李雪峰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一九四三年),以兼顧工作與學習能習得上級學校畢業之資格,進而築夢成為飛機工程師,透過台灣總督府,招募十四、十五歲被稱為「台灣少年工」的台灣少年,八千四百餘人遠渡日本,抵達神奈川縣高座郡「海軍空C廠」,此廠後來改名為「高座海軍工廠」。少年們先在「高座海軍工廠」上課,學習基礎技術後,被派遣至各地飛機製造廠,從事製作海軍最新銳的「雷電」戰機與整備。
其高超技術與對工作之忠誠心,感動各廠幹部並獲得讚賞,於這年齡層作為日本人較之任何人都勇敢奮戰的這一群台灣少年工,仍屬稚氣未消的少年,在成為敵機主要轟炸目標之一的「高座海軍工廠」等處,忍受著日本本土的寒氣,熬過戰時之食料不足,而少年工始終堅忍不拔,展現極其誠實而勇敢的奮鬥過程,少年工因此在各處工廠都受到歡迎,在工廠裡與上司同僚培養好親睦感情如兄弟。再者,生活之地高座大和,住民之溫心所感動生情,即「高座之情」,更產生了他們的「第二之故鄉」。
接著,終戰後在故國台灣,他們容忍了戒嚴下最苛刻的時代。在台灣長期持續戒嚴令的時代中,他們「磨鍊」培養實力,對於經濟成長與民主化過程有所貢獻。少年工們暗地裡組織「高座同窗會」,在水面下與日本交流,一九八七年解除戒嚴令後,先在各地區成立「台灣高座會」,翌年台中全國大飯店成立「台灣高座同學聯誼大會」,同時舉辦全國聯誼大會,參加人員八百餘名,之後每年各區會輪辦至今。二○一五年舉辦第三十屆聯誼大會,這也就意味著台灣成為自由國度以來,已經迎接三十年的歲月,「台灣高座會」同時也和台灣踏過民主化的步伐。
再者,本會正式名稱為「台灣高座台日交流協會」,簡稱「台灣高座會」與日本大規模的親善交流,維繫了終戰後台灣和日本之間的情誼,這方面發揮了很大作用。
身為這一段歷史的經歷者,企盼更多的台日兩國人民能多認識這一段史實。
由於「台灣高座會」成員年歲漸長,恐力有不逮,深深期待台、日的深厚友情能由年輕的世代接棒,使這一份珍貴情誼長久維持下去。
二○一七年一月二十五日
自序
我為什麼要編這本書
林景淵
多年前,我曾經讀了日本人高橋是清口述的《高橋是清自傳》(中公文庫版)﹔對於高橋十四歲就懷抱凌雲壯志,突破萬難遠赴新大陸,但一到美國才知道被出賣為一名童工的經過印象十分深刻,內心也十分同情。(此公後來曾任日本銀行總裁、大藏大臣。)
幾年前,在舊書店買到一本《台灣留日高座同學聯誼會彰化區會.二○○○千禧年第十五次會員大會特刊》以及《高座海軍工廠台灣少年工寫真帖》(前衛出版社),閱讀了書中內容,不禁大為驚訝。原來在日本統治末期,居然有八千四百一十九名台灣少年
(年齡與高橋是清去美國時相近)被引誘到日本當童工。日本戰敗後,卻對他們不聞不問,經過千辛萬苦,回到了故鄉台灣,卻又必須面對另一個無理的政府的統治。
這一段悲慘的歷史,牽涉這麼多台灣人,居然連官方的「國史館台灣文獻館」所編印的《台灣大事年表》都隻字未提。隨著歲月的流轉,相關當事人逐漸凋零,整個事件也漸漸風化,最後可能變成無聲無息,不為後人所知曉。
如同日本人高橋是清回憶中的少年時代,這些台灣少年工每一個人都有一段悲慘的記憶。也許,到今天,已經無從去計較是非、功過﹔坦白說,也找不到理論的對象。然而,這八千多名台灣少年的命運,被日本政府及後來的國民黨政府兩相擠壓得不成面貌 (其中包含筆者已亡故的次兄),當初懷抱凌雲壯志的他們,卻幾乎都鎩羽而歸。這一項鐵的事實,身為台灣人絕對不能忘記!
基於如此的出發點,七十年後的現在,我閱讀了相關史料,也親自訪問幾位原少年工,編成此書。
謹將此書獻給關心台灣歷史的同胞。人會遺忘的,但歷史卻不能遺忘!
附白:全書內文為行文方便起見,人名敬稱全部省略,敬請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