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美卡隨想錄(散文)

瓊美卡隨想錄(散文)
定價:200
NT $ 130 ~ 252
  • 作者:木心
  • 出版社:印刻
  • 出版日期:2012-06-27
  • 語言:繁體中文
  • ISBN10:9865933187
  • ISBN13:9789865933180
  • 裝訂:平裝 / 216頁 / 32k / 13 x 19 cm / 普通級 / 單色印刷 / 初版
 

內容簡介

  還是每天去散步,瓊美卡夏季最好。

  樹和草這樣恣意地綠。從不見與我同類的純粹散步者。時有驅車客向我問路,能為之指點,彼此很高興似的──我算是瓊美卡人。

  有一項懇切的告誡:當某個環境顯得與你相似時,便不再對你有益。
  瓊美卡與我已太相似,有益和無害是兩回事,不能耽溺於無害而忘思有益。
  我將遷出瓊美卡。

  友誼的深度,是雙方本身所具的深度。淺薄者的友誼是無深度可言的。
  快樂是吞嚥的,悲哀是咀嚼的;如果咀嚼快樂,會嚼出悲哀來。
  誠實而勤勉的人,都知道,都慢慢知道,哲學和真理有其終點,終點是:沒有哲學沒有真理。

  寫作本書時,木心住在紐約東陬瓊美卡,故此書名為《瓊美卡隨想錄》。木心用字非常講究,標點也講究,於是,在《瓊美卡隨想錄》中,各篇皆是兩字的標題:圓滿、將醒、綴之、尖鞋、(口庶)語、步姿……,光是這些標題就字字獨特精湛,豐沛嫻熟。

  全書計分三輯,不僅因篇幅不同,各輯文字風格各異。第一輯藉由歷史或地理,或順理成章,或強烈發散;第二輯分「(口庶)語」、「俳句」與「風言」,只一句或兩句,語錄式的短散文,短小精悍,活潑、雋永、耐讀;第三輯偏重生活,帶著凝重的細節和感悟。

  奇思妙想,終篇不絕;細節裡藏著生活,行文豐沛而嫻熟,善用漢賦般的奇字,在別人說不下去的地方說出別開生面。以捕捉片刻始,以叩問永恆終,展現一個藝術家兼哲人觀察環境、思索生命的獨特視角與睿智。

作者簡介

木心

  本名孫璞,字仰中,1927年2月14日生於浙江烏鎮,自幼迷戀繪畫與寫作。十五歲離開烏鎮,赴杭州求學,1946年進入劉海粟創辦的「上海美專」學習油畫,不久師從林風眠門下,入「杭州國立藝專」繼續探討中西繪畫,直到十九歲離開杭州去上海。五○至七○年代,任職上海工藝美術研究所,參與人民大會堂設計。畫餘寫作詩、小說、劇作、散文、隨筆、雜記、文論,自訂二十二冊,「文革」初期全部抄沒。「文革」中期被監禁期間,祕密寫作,成獄中手稿六十六頁。1982年遠赴紐約,重續文學生涯。1986至1999年,台灣陸續出版木心文集共12種。1989至1994年,為旅居紐約的文藝愛好者開講「世界文學史」,為期六年,陳丹青為其學生。2003年,木心個人畫展在耶魯大學美術館、紐約亞洲協會、檀香山藝術博物館巡迴,畫作受大英博物館收藏,這是二十世紀中國畫家中第一位作品被該館收藏,2006年,木心文學系列首度在大陸出版,同年,應故鄉烏鎮邀請,回國定居,時年七十九歲。年底,紐約獨立電影製片導演赴烏鎮為其錄製紀錄片。2011年12月21日凌晨三時,在故鄉烏鎮逝世,享年84歲。

 

目錄

編輯弁言

輯一 如意 劍柄 我友 王者 圓滿 心臟 將醒 呼喚 休息 除此 無關 爛去  問誰 敗筆 遲遲 走了 出魔 筆挺 綴之 尖鞋

輯二 (口庶)語 俳句 風言

輯三 上當 但願 福氣  真的 再說 很好 智蛙 瘋樹 不絕 棉被 步姿 新呀 荒年
同在 笑爬 邪念 放鬆 某些 認笨 引喻 怪想 多累 呆等 卒歲
後記

 

內容連載

如意
生活如意而豐富─這樣一句,表達不了我之所思所願;我思願的乃是:
集中於一個目的,作種種快樂的變化。
或說:
許多種變化著的快樂都集中在一個目的上了。
迎面一陣大風,灰沙吹進了凱撒的眼皮和乞丐的眼皮。如果乞丐的眼皮裡的灰沙先溶化,或先由淚水帶出,他便清爽地看那凱撒苦惱地揉眼皮,拭淚水。
之前,之後,且不算,單算此一刻,乞丐比凱撒如意。
世上多的是比凱撒不足比乞丐有餘的人,在眼皮裡沒有灰沙的時日中,零零碎碎的如意總是有的,然而難以構成快樂。
因而我選了一個淡淡的「目的」,使許多種微茫的快樂集中,不停地變化著。

圓滿
生命的兩大神祕:欲望和厭倦。
每當欲望來時,人自會有一股貪、饞、倔、拗的怪異大力。既達既成既畢,接著來的是熟、爛、膩、煩,要拋開,非割絕不可,寧願什麼都沒有。
智者求超脫,古早的智者就已明悉不幸的根源,在於那厭倦的前身即是欲望。若要超脫,除非死,或者除非是像死一般活著。
以「死」去解答「生」─那是什麼?是文不對題,題不對文。
近代的智者勸解道:「欲望的超脫,最佳的方法無過於滿足欲望。」
這又不知說到哪裡去了,豈非是只能徇從,只能屈服。
「問余何適,廓爾忘言。
花枝春滿,天心月圓。」
此一偈,好果然是好極了,然而做不到三天的圓滿,更何況永恆的圓滿。

綴之
窗外的天空藍得使人覺得沒有信仰真可憐,然而我所見所知的無神論者都是不透徹的。
上帝是無神論者,上帝必是無神論者,上帝信仰誰,上帝是沒有信仰的。沒有皈依,沒有主宰,這才是透徹的無神論者。
那些崇拜上帝的人,竟都不知是在崇拜無神論。
尼采為此而寫了一本言不能過其實的書,今補綴之。
宗教始終是信仰,哲學始終是懷疑,曾經長時期地把信仰和懷疑招攬在一起,以致千百年混沌不開。從宗教家一動懷疑就形成叛逆這點事實看來,宗教是不可能作推理研究的。而從哲學家一萌信仰即顯得癡騃這個症狀而言,哲學又何必要妄自菲薄,去乞求神靈的啟示。
二者皆不足奇,前者尤不足奇,後者至多奇在曾有那麼多聰明絕頂的人,竟去攀緣茫茫天梯,平素事事發問而獨獨不問自己何以委身於這個一成不變的福利觀念。
無神論亦因人而異。無神論已敝舊了,人還可以新鮮。新鮮的人的無神論是新鮮的。

瘋樹
有四季之分的地域,多楓、槭、檞等落葉喬木的所在─那裡有個瘋子,一群瘋子。
每年的色彩消費量是有定額的。
由陽光、空氣、水分、泥土聯合支付給植物。它們有淡絳淡綠的童裝,蒼翠加五彩的青春衣裳,玄黃灰褐的老來服,也是殮衾。
它們就在露天更衣,在我們不經意中,各自濟濟楚楚,一無遺漏。
每年的四季都是新來客,全然陌生,毫無經驗。以致「春」小心從事,東一點點紅,西一點點綠,「春」在考慮:下面還有三個季節,別用得不夠了。就在已經形成的色調上,塗塗開,加加濃─這是「夏」。
涼風一吹,如夢初醒般地發覺還有這麼多的顏色沒有用,尤其是紅和黃(「春」和「夏」都重用了青與綠,剩下太多的黃、紅,交給花是來不及了,只好交給葉子)。
像是隔年要作廢,尤其像不用完要受罰,「秋」濫用顏色了─樹上、地上,紅、黃、橙、赭、紫……揮霍無度,濃濃豔豔,實在用不完了。
我望望這棵滿是黃葉的大樹,懷疑:真是成千成萬片葉子都黃了嗎─全都黃了,樹下還積著無數黃葉。
一棵紅葉的大樹也這樣。
一棵又黃又紅的大樹也不保留春夏的綠。
就是這些樹從春到夏一直在這裡,我不注意,忽然,這樣全黃全紅整身招搖在陽光中(鳥在遠裡叫)。
這些樹瘋了。
(開一花,結一果,無不慢慢來,枇杷花開於九月,翌年五月才成枇杷果)
這些樹豈不是瘋了。這秋色明明是不顧死活地豪華一場,所以接下來的必然是敗隳─不必抱怨(興已盡,色彩用完了。)
如此則常綠樹是寂寞的聖賢,簡直不該是植物。
如此則這些瘋樹有點類似中年人的稚氣,中年人的戀情─這流俗的悄悄話,不便多說。就是像。
一棵兩棵瘋黃瘋紅的樹已是這樣,成群成林的瘋樹……
我是第一個發現「大自然是瘋子」的人嗎?
那些樹是瘋了。
那些樹真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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