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序
屬於我的弈園故事
我是在弈園長大的圍棋人,至今仍對弈園有著一份濃厚的懷念之情。
第一次踏進弈園,是一位涂姓長輩帶我去的,當時我才12歲。弈園給我的第一印象是滿地的棋子,吵雜不斷,再加上煙霧瀰漫,實在不是個理想的下棋場所,可是棋友們卻樂在其中,不以為意。
第二次踏進弈園,是考完高中聯考的暑假,也沒有特別原因,自己一個人就走進了弈園的大門,從此與弈園結下了不解之緣,圍棋也成了我終身的伴侶。在弈園我有幸見到了當時圍棋界的頂尖高手,其中也有早期的十大名手。當然這些高手不會認識我這個小毛頭,但我對這些高手可是仰慕已久。
由初學至晉段,這一段時間我全在弈園渡過,我在弈園可說是「土生土長」,在感情上,弈園是我的「圍棋媽媽」。而我的「圍棋爸爸」則是蘇成章先生,當時我們一夥年輕人都以「老蘇」稱之,老蘇恰巧就是住在弈園,不到兩坪的房間對面是圍棋會的辦公室,而老蘇當時擔任圍棋會的幹事。他對年輕人非常照顧,弈園的新生代都對他留有深刻印象。
因此本書提到「棋社文化」,我還真有點不知如何下筆的感覺。寫重了,於心不忍;過度美化,又違背事實。雖然最後理智戰勝了情感,但仍然心有戚戚焉。
同樣的,周至柔先生給我的印象,並不是高高在上的權臣,而是一位溫柔敦厚的長者。
第一次去周公館下棋,是由老蘇帶領。棋室裡高朋滿座,應昌期也在場,周至柔本人並未下棋,而是四處觀看。下完棋,周至柔特別對我親切的慰問,臨走前還給了100元的對局費,這是我生平最大的一筆零用金,令我高興了好幾天。
在棋盤上追求勝利,大局觀與局部細算缺一不可,而二者之間的調和,則是圍棋的至高境界。撰寫這一系列的「圍棋史話」,個人情感彷彿是「局部細算」,而事實則是「大局觀」,我無法像吳清源大國手那般可以「調和」,只能尊重事實,割捨個人感情,若因此而有冒犯先賢前輩之處,實屬無奈。
原以為「圍棋史話」大約三冊即可完成,擬好大綱後動筆,卻意外發現許多史料被自己忽略,例如本書的「關西棋院獨立」、「第一屆世界業餘圍棋大賽」、「第二屆中韓對抗賽」、「韓國留日風潮」等事件,篇幅因而大量增加,重新估算,至少要六冊才能告一段落。
面對如此巨大的工作量,我仍堅持用筆寫作而非使用電腦,對我來說,唯有用筆才能深層思考。在電腦面前,好像失去了靈感,如此一來,刪刪減減就成了麻煩事,經常為了短短兩三行,寫了又改,改了又重寫,耗費十幾頁稿紙才能完成。
白天收集資料,晚上動筆寫作,在深夜人靜的時刻,神馳於圍棋史的興衰成敗,經常有一種孤獨而寂寞的感覺,也惟有如此,才能心平氣和,將情感拋在一邊,把圍棋史上的點點滴滴為讀者娓娓道來。
其實在我寫作的背後,還是有一群支持我的好朋友,或提供意見,或協助收集資料,沒有他們,我的工作更不知要拖延到何年何月。對這些好朋友,我點滴在心頭,原諒我不能將他們的大名一一列舉。
要感謝的人太多,還是感謝天吧!
李敬訓 2011年11月30日於「不成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