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本書特色
★ 一本將金門的子民與命運緊緊相繫的感人詩集。
作者簡介
歐陽柏燕
福建金門人,曾獲優秀青年詩人獎,教育部文藝創作獎、台灣新聞報西子灣副刊散文獎、年度最佳作家小說獎、耕莘青年寫作會小說獎、散文首獎,著作有《飛翔密碼》(詩集)、《歐陽柏燕短詩選》(中英對照詩集)、《失去季節的山丘》(小說集)等。
目錄
點「金」成詩∕白 靈 003
演化中的詩.浪花中的我〈自 序〉 008
輯一∕黃昏,走過古寧頭 前線,後面有什麼 016
碉堡上的刺荊棘 019
黃昏,走過古寧頭 022
無碑之墓 024
戰火紋身 026
軌條砦 029
祭──古寧頭大戰 031
人人都是自衛隊員 034
隱形殺手 036
八二三砲戰 038
戰地小英雄 042
靶場的沉思 045
反戰詩不失 047
輯二∕燕尾與馬背的燦爛時光
童年的歐厝村 050
燕尾與馬背的燦爛時光 054
跟風獅爺一起祈福 057
栗喉蜂虎 059
遠渡重洋 061
石敢當 064
族 譜 066
仰望三十三行──洋樓的屋脊 068
七鶴戲水 071
鱟 072
番仔樓 073
釀 075
番薯頌 077
輯三∕品金門高粱
尋訪風獅爺 080
品金門高粱 082
鳥 瞰 083
鄉 愁 086
太陽的願望 088
草木?詩心 090
太武山 092
金門鋼刀 094
刀 說 096
番薯印象 098
浯江溪口 099
浯江向晚 100
輯四∕詩與子彈,誰飛得快
沿著世上最長的一條線漫步 104
祈禱?砲聲走遠 106
誰能告訴我 109
詩與子彈,誰飛得快 112
自由的河水 114
清明?海邊的追思 116
黑色的流星 118
十行詩││單、雙號要記 120
兩岸之間 121
心戰喊話 123
兵 變 125
輯五∕荒野遍開一朵朵死不透的歌
漂流木 130
翻到下一頁的海 132
另一種潮流 134
心,一片波瀾壯闊的海 136
兩門相望 138
一隻瓶子的哀歌 141
掃 雷 144
碉堡如是說 146
口水,吞不下的疼痛 148
自碉堡心窩射出一幅畫 150
碉堡備忘錄 152
在喧囂與孤獨之間.飄香 154
荒野遍開一朵朵死不透的歌 156
序
歐陽柏燕雖然生在八二三砲戰(一九五八)的後兩年,然而「單打雙不打」的「準戰爭」經歷則由出生一直持續到她高中畢業離金赴臺為止(一九七八),砲彈持續擊落她的夢,幾十年來一直不曾停止過。始終纏繞不去的是死亡的恐怖氣氛,這是做為一位金門人一生皆難以揮掉的噩夢。當她說「晃動的天地中∕還能選擇什麼密室∕安置落難的黑影」、「只能聽聲辨位∕無從追索月光的腳印∕找到安全的洞穴∕深入睡眠」(〈祈禱.砲聲走遠〉),她說的不是男士服役的一年兩年經驗,而是毫無止境的十八載歲月。當她說早晨踏出家門時:「我不知道該先踏出∕右腳還是左腳∕才可以確保一日的平安」(〈前線,後面有什麼〉),當她說她穿過「比影子輕的光的記憶∕比塵埃密集的彈雨∕比刀鋒更銳利的恐懼」(〈戰火紋身〉)時,她講的是從幼年到青春期之身歷其境,而非幻夢,而且她說的不是她一人,而是全金門子民漫長光陰中如賭骰子般被死神選中的機率。 歐陽之所以會如同許多金門人後來成為小說家、畫家、和詩人,絕不只是因離鄉背井的鄉愁,而是因金門就是他(她)們的肉、骨、魂、和痛,金門就是他們被徹徹底底地以血和死鞭笞過蹂躝過的母親。那是一種「身未死,心已先被掩埋」(〈碉堡上的刺荊棘〉)的深刻體驗和爆發方式。那是一般非金門人很難體認得到的,「一部戰爭片∕不會特別告訴你∕如何修補被一顆子彈∕劃破的天空」(〈誰能告訴我〉),再多的戰爭片也無法修補四十萬離開了金門的百姓、以及還留在金門的四萬子民曾被子彈和死亡碎片劃破的心。「死亡並非完全結束一切∕它凝固、儲存了一切」(〈戰火紋身〉),歐陽如今卻企圖用詩將儲存的一切予以還原和修補。 歐陽柏燕於是成了第一個以詩記錄金門這座島嶼之愛與死的女詩人。 在她的詩集中,她是以既非女亦非男、既是女亦是男的口吻發聲的,她是替已死在這島上及還活在這島上的人、也為一九四九年前離開金門卻活在對岸、回不了家的金門人「舉詩」抗議。她相信「再多子彈的火花∕都比不上一首詩的威力」(〈詩與子彈,誰飛得快〉),她相信「牆面上密布的彈痕∕不該變成生活中的收藏品∕綿長的優美海岸∕腳印不該踩著死亡的名單」,她相信「從哀傷的洞口」會「長出青苔」、「斑駁的痛處有藤蔓想爬出來」,她相信「詭祕如霧」的金門,既然「瞄準∕一座島嶼∕一個村莊∕一個人」,她就是那被挑中的人,既然「整整死了五十年」,就該在詩中「激烈的活上五十年」(以上皆見〈黃昏,走過古寧頭〉)。 沒有人能徹底釐清有多少悲劇因金門而生,但因一條水道的劃分,明明兩門(廈門、金門)相對,竟然一甲子要繞遠道而行的政治荒謬劇,歐陽在詩中一點都不假以辭色。歐陽站在這顆臺灣海峽的肚臍眼上,她要說的都藉助不會分界線、或什麼中線、和顏色的候鳥來代她說話、藉鱟、藉蝙蝠、藉魚群、藉彈塗、藉浪花、藉野百合、藉荊棘、乃至藉碉堡來代她發聲、呼籲、奔走、和抵抗: 候鳥向天空借神話╱飛出一條新航線╱稀有的鱟在潮間帶上╱爬出孤絕的心聲(〈浯江溪口〉) 潮溼的坑道╱有蝙蝠倒懸自己╱把哽在咽喉中的話╱大力咳出來(〈心戰喊話〉) 子彈轉彎進入╱詩人用心彩繪的靶心╱反戰的腦波一陣狂掃╱自碉堡心窩射出一幅畫(〈自碉堡心窩射出一幅畫〉) 需要種下多少野百合╱自然的眼耳才會相信╱純潔清香╱和平的歸宿╱是沒有刺的(〈碉堡上的刺荊棘〉) 當魚群輕易游過中線╱海鳥輕鬆飛回不分畛域的巢╱朵朵浪花也匯集一起唱歌╱只有被撕裂的人心╱注視旋轉中的地球儀╱意圖利用自己的掌紋╱烙印掌控乾坤(〈黑色的流星〉) 一隻瓶子╱漂流四十載╱沒能得到半個貼心的機會╱上岸╱曬乾潮溼的哭聲(〈一隻瓶子的哀歌〉) 「候鳥向天空借神話╱飛出一條新航線」是說三通的「航線」之被渴盼多年有如神話難以落實人間,而如稀有之「鱟」的金門人誰能聽到他們「孤絕的心聲」?以詩表白就有如「蝙蝠倒懸自己」只為大力「咳」出苦痛,長年以來金門人期待和平的「野百合」心情始終如一、卻沒人相信他們不帶「刺」,只能朝朝暮暮看到「魚群輕易游過中線╱海鳥輕鬆飛回不分畛域的巢╱朵朵浪花也匯集一起唱歌」,而那種期望兩岸親人團聚自由來往的心聲絕非只是金門人而已,是廣大人民被一海峽隔絕的無依境遇,真有如海上漂流的「一隻瓶子」,始終想「上岸」、好好「曬乾潮溼的哭聲」。而金門人可說對這種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的苦痛感受最深,歐陽若不將之以詩傾吐,真會讓金門人長達一甲子的怨氣難以「冒煙」。 當然,歐陽在記錄、還原、修補自己的金門檔案中,她唯一的目標無非是「祈求僧定一座搖晃的島」(〈黑色的流星〉),期待曾在砲火中搖晃、夢境中搖晃、也在戰史中、在金門人的記憶中搖晃不止的島,可以暫時「僧定」,獲得一刻、一瞬的安詳,這是金門女子多麼卑微的渴望。她在詩作中求證於歷史與記憶的地方書寫,也提供了我們另一種認識金門的方式,這是有別於一般的旅遊詩書寫形式,她既站在現今、又轉向過往、且期待於未來,是站在時空複雜交錯的立場去探索歷史的縱深對地方百姓綿長的影響,這使得她對金門的「地方感」與一般國族大敘述形式迥異,因而能產生轉向,讓我們聽到了真實的細瑣的聲音。
因此閱讀歐陽柏燕的詩集,彷彿聽到了地方細微訴說的聲響,那是她基於對土地的熱愛、長年與之摩搓、以及更為貼近的觀察所致,而為其他女性詩人所不能的。當她在說「每一個字都在顫抖╱逗號也躲入蝌蚪腹中╱哭泣著不肯出生」(〈誰能告訴我〉)時,她說的就是金門。 而且幸好歐陽並非全然以撻伐、批判的口氣,有時是祈求的,有時是調侃和戲謔的(如〈十行詩──單、雙號要記〉),有時是兒童的、有時是母性的,處處隱藏了濃烈的「金門密碼」,這是歐陽身為金門女子的不幸之幸。她在此集雖然有時難免失手,比如字詞的猶可精簡和割捨(如〈太陽的願望〉、〈太武山〉、〈兩岸之間〉等)、化掉他人影子(如〈鳥瞰〉)、景與情交融可更圓熟(如〈族譜〉、〈釀〉、〈番薯頌〉等),但單憑她在一、四、五等輯中精采優異的展現,就足以看出一位金門女詩人展露的不凡企圖、和可觀可敬的成果。她在中間幾輯對金門事物、和童年的回眸,那也是臺灣本島女性詩人遠遠無法觸及的,未來她必可以其獨有的、無可取代的金門經驗和題材,深刻地建構出她所特有的地方書寫──以詩「點亮」金門。 演化中的詩?浪花中的我(自 序) 一座不斷在演化的島嶼,是否能夠淬煉詩人新的思考,面對無數嚴峻而冷酷的挑戰,持續觀察、體驗、思索和記錄生活呢?當我在不同的時空記錄家鄉金門的點滴,以相機拍下燕尾與馬背時,我感覺自己是一片燦爛的陽光,投影在家鄉的建築體上,我也站在一個特殊的位置上,在流動的時間裡述說自己的生命歷程,可以說在思考、書寫一系列「金門詩抄」過程中,我也在解讀一座島嶼的歷史、地理、人文的各種議題,透過長久的關注與實地行走,我感覺自己長出了的翅膀,可以飛上青天,得以俯瞰整座島嶼、以及周圍羅列的大大、小小島嶼,可以走到邊陲地帶、踏上一座更小的島,與它們展開深邃的對談,再反身觀照自己與家鄉金門的連結關係,這一系列的詩作,像一條長長的海岸線,誘發我不斷前行,把深深的苦悶和無奈抒發到詩中,把尊嚴與屈辱融在一起,再多寫出一首詩來,我胸中的海,就會變得更加壯闊、澎湃!
當我從記憶的寶匣翻出一些難忘的往事,看見童年的自己走進一片蓊鬱的木麻黃林,再現身陽光下時只見一片潔白的沙灘,那海岸毫無隔絕,我可以輕易走出自己的村子,踩著海水來到隔壁村去找同年級的好朋友,然後偷偷地鑽進離海邊不遠的碉堡、坑道,玩喜歡的探險遊戲,這樣的童年島嶼生活經驗,雖然充滿特殊風味,但因為一直被冠上「戰地」標誌,活動的範圍一直遮遮掩掩、偷偷摸摸的,我後來發現自己並未有機會去真正認知、思考金門這座島嶼的命運。一直到以一本詩集較完整的方式來記錄它時,我才漸漸懂得採用凌空俯瞰的方式來看它,一座島嶼的形貌、色澤、鹽味也愈形清澈、明亮,我寫著寫著,眼眶不禁湧進陣陣潮水,雖然這一系列的詩抄偏向鎖定家鄉金門,但海潮不絕地湧動向他方,海岸線也連成一條浪花白線,帶我走向其他大大小小的島嶼,當我面對陌生的島,看得愣愣傻傻的時候,也正是我陷落深思的時刻。 為什麼悲劇的命運總與一座島嶼相連?當貧瘠的土地迫使島嶼子民不得不遠行,乘風破浪去追尋更好的人生機會時,那些不知離愁滋味的少年,突然變成了白髮蒼蒼的口述歷史者,從他們嘴裡吐出的悲涼,已不是我筆下任何一首詩可以完整陳述的了,詩意的想像難以和悲苦的現實連結,我是迷惘而惶惑的,我在島嶼之間徘徊、旅行,感覺島嶼的生活不斷被切割,被現實束限的生存空間像似在一片乾旱龜裂的土地上所分得的一小塊碎片而已,站在這一塊得靠老天賞賜甘霖才得倖存的有限的土地上,詩的創作顯得十分困頓與寂寞,所以沮喪與落寞一直存在我內心深處,當我默默關注、凝望著海洋,想要展翅飛翔,想要衝出海岸線,卻一次又一次隨浪潮擺渡回來,但我仍得繼續衝出去,明知最後仍會被海潮沖回原點,仍舊得一次又一次衝出去,這樣無奈的心思與創作的堅持,讓我覺得自己不該只是寫出「燕尾與馬背的燦爛時光」一本詩集而已,我將會寫到老、老、老,一直到齒牙動搖、落盡,也都還是寫不完的。 從高處俯瞰島嶼,把海岸線從自己有限的居地拉長拉遠,不管從大河文化談起、還是利用海洋來解讀,我們短短的一生,就像站在一塊來不及呼痛,就又有一波海浪打上來的岩石上,能夠捍衛的十分有限。這又讓我想到冷戰解嚴時期的金門,它外圍一座座別具戰略地位的小小島嶼,本應可以獨立、自由存在的,卻因為附加的特殊因素而被刻意歸位,變成另一種「孤島」,只有極少數的人可以踏上,而我過去的島嶼生活經驗也是狹隘、貧乏的,一種完全靠不了岸的孤獨,橫梗在可望而不可即的島嶼之間,形成一團難以化解的謎霧。 島嶼遍布防禦的地雷、碉堡、坑道,羅列在野地裡的警示牌,讓自然的海岸存在危機感,這樣的生活經驗讓我在面對優美的海灣弧線時,讚美的眼簾很快也浮上一片烏雲,從遼闊的海洋、島嶼版圖寫到一條海岸線,從波瀾壯闊的人生寫到幽微的詩人情思,當生活的重擔不能卸下,詩人的理想與抱負難以伸張,有形、無形、內在、外在的壓力無法克服時,詩人的情感只能壓縮導向島嶼、海洋的命題底下,卑微的想望與寄託只能藏入詩的暗匣,靠靈思來飛翔,當翅膀飛累的時候,我們終要回到自己的巢,一塊浮出水面上的陸地上,繼續過日子,但只要繼續寫詩,心就會長出翅膀,有機會萃取生命的驚鴻,變成一隻海鳥,盤旋在熟悉的島嶼上空,那時我們從空中看見的島嶼就像一片葉子,漂浮在藍色大洋中,它旁邊圍繞的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島嶼,看不見柵欄,但看得見彼此的束縛,我們因此了解,島嶼的子民被層層圍困的事實,終其一生,誰也無法走出那地理和歷史糾結形成的牢房;我們也都可以聽見海潮一直在拍打、撞擊著,後浪一直在替前浪解讀,島嶼子民的命運線從前世、今生一直沿著海岸線行去,我們的腳印、我們寫的詩,既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一直一直追隨著海潮一直拍打、撞擊著,發出各種聲音,那聲音一直在變換──呢喃、狂嘯、怒吼、夢囈、哀號、吟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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