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愛馬癡狂,對於我,馬代表著許多深遠的意義和境界,而牠又是不易擁有的。馬的形體,交織著雄壯、神秘又同時清朗的生命之極美。而且,牠的出現事有背景做襯的。每想起任何一匹馬,一匹飛躍的馬,那份激越的狂喜,是沒有另一種情懷可以取代的。並不執著於擁有一匹摸的著的駿馬,那樣也只有一匹了,這個不夠。有了真馬,落了實像,不自由,反而悵然若失。其實,馬也好,荒原也好,雨季的少年、夢裡的落花、母親的背影、萬水千山的長路,都是好的,沒有一樣不合自然,沒有一樣不能接受,虛實之間,莊周蝴蝶。常常,不想再握筆了,很多次,真正不想再寫了。可是,生命跟人惡作劇,它騙著人化進故事裡去活,它用種種的情節引誘著人熱烈的投入,人,先被故事捉進去了,然後,那個守麥田的稻草人,就上當又上當的講了又講。那個稻草人,不是唐吉柯德,它卻偏偏愛騎馬。這種打扮的夢幻騎士,看見他那副樣子上路,誰都要笑死的。很想大大方方的送給世界上每一個人一匹馬,當然,是養在心裡、夢裡、幻想裡的那種馬。我有許多匹好馬,是一個高原牧場的主人。至於自己,那匹只屬於我的愛馬,一生都在的。常常,騎著牠,在無人的海邊奔馳,馬的毛色,即使在無星無月的夜裡,也能發出一種沉潛又凝鍊的閃光,是一匹神駒。我有一匹黑馬,牠的名字,叫做--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