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的心︰一部經濟學羅曼史

代序 那群披著狼皮的羊
01 開課之日
02 美女與野獸
03 危險與樂趣
04 晤談一室
05 欠薪與加班
06 關張
07 剝削消費者
08 神奇的手指
09 誘惑
10 悲慘
11 舌戰
12 困獸
13 游戲規則
14 重要數據
15 大善之舉
16 真相大白
17 隨波逐流
18 最後一課
19 普度眾生
20 表演時刻
21 零錢
致謝

那群披狼皮的羊 著名經濟學家 梁小民

在許多人看來，相信市場的經濟學家不講良心，不講道德，只看到市場經濟的成功，漠視這種經濟中的失敗者，是殘酷無情的狼。讀了美國經濟學家羅塞爾‧羅伯茨的《看不見的心——一部經濟學羅曼史》（以下簡稱《心》），你會認識到，經濟學家相信市場是對全人類的真正關懷，他們那副狼的外表之下蘊藏著一顆火熱仁慈的心，他們是披著狼皮的羊。

不過《心》這本書並不是講這個道理的一本經濟學專著，而是一本愛情小說，以小說的形式來講述經濟學道理。

故事主角是美國華盛頓私立高中愛德華茲學校的教師勞拉‧西爾弗和薩姆‧戈登。勞拉出身于上層家庭，文學專業學士，講授英語文學課。她像一切有教養的人那樣，充滿了對人類的關懷，更多看到的是市場經濟中的失敗者。薩姆是經濟學家，講授“經濟學世界”這門課。他相信自由放任的市場，更多看到的是市場經濟中的成功者。這個故事的主線正是勞拉從無法接受薩姆的觀點，煩他，到逐漸理解薩姆代表的自由市場經濟思想，並愛上他的過程。故事開始時薩姆和勞拉都在講各自的第一堂課。薩姆用原油消耗量計算、免費吃開心果和搶美元的游戲，讓學生明白經濟學的出發點——“永遠也不要低估私利的力量”。勞拉是用華茲華斯的詩句讓學生懂得“物質主義讓我們腐化”。勞拉對鼓勵貪婪的薩姆產生厭惡。這正是經濟學家和許多人看問題的分歧所在。故事以後的發展是薩姆和勞拉對現實中許多問題，例如汽車安全帶、教師工資是否合理、洗衣店收費標準、對窮人的福利補貼等等看法的爭論。薩姆以經濟學的觀點分析這些問題，終于使勞拉接受了這些觀點。盡管薩姆最後由于校方的不公正而被解雇，但勞拉還是愛上了薩姆，這是許多愛情故事的大團圓結局。

書中的另一條線索是健康網公司的首席執行官查爾斯‧克勞斯和政府監督部門（公司責任辦公室）主管埃麗卡‧鮑德溫之間的斗爭。這實際是與愛情故事同時展開的一部電視劇。健康網公司把它在俄亥俄州麥塔隆鎮的一家工廠搬到墨西哥，向當地工人支付極低的工資，又使麥塔隆鎮工人失業，麥塔隆鎮隨即衰落。此事受到書中除薩姆以外所有人的批評。同時，該公司為贏利推出無作用（甚至有壞作用）的治癌新藥，主管監督部門的埃麗卡竭力收集資料想懲罰該公司，但最終還是證據不足未果。

在《心》這本書中，實線（薩姆與勞拉的愛情）與虛線（公司與政府主管部門爭斗的電視劇）交織在一起。薩姆對這些問題的看法就是自由主義經濟學家的基本觀點、他向勞拉和學生的解釋以及與勞拉家人的爭論是經濟學家對公眾的說服過程。贏得勞拉芳心和學生支持是經濟學的成功。本書正是通過薩姆之口介紹了市場經濟學的許多基本觀點，這也是本書的主要內容。

經濟學家是從承認人的利己心開始的。無論個人或企業從利己目的出發做事都無可厚非。所以，勞拉之兄批評健康網公司，而薩姆為之辯護。他們把工廠遷至工資低的墨西哥是理性行為，為了賺更多錢而使麥塔隆鎮衰落也並非罪惡。無論每個人是否意識到誰也擺脫不了利己，批評健康網公司遷址，反對貪婪的人其實是一種偽高尚。

利己無可厚非，要把利己引向利于社會靠得不是說教，而是制度。薩姆與勞拉第一次爭論的汽車安全帶問題是經濟學家經常用來證明制度重要性的一個事例。薩姆還以英國用制度減少了運送澳洲囚犯死亡率的事例說明了制度上的重要性。這種制度就是按下船時的人數，而不是按上船時的人數來向船主付費。在常人強調人文關懷之類崇高情感的事情上，經濟學家強調的是制度。

對于什麼事合理、什麼事不合理這類事，常人是以情感作判斷的，勞拉就認為洗衣店洗女裝收費高，向教師支付的工資低都不合理。薩姆作為經濟學家則強調，洗女裝的價格和教師工資都是市場供求關系決定的。市場決定的價值，無論高或低都是合理的。這就是說，經濟學家尊重的是市場經濟規律。

薩姆作為自由派經濟學家的特點還表現在他對政府的態度上。勞拉這些對市場效用不滿和關注市場失敗者的人更多地把希望寄托于政府的作用，但薩姆反對政府干預個人的自由。書中有關社會福利的討論說明了這一點。薩姆把這類慈善做法分為眾生平等的頂峰慈善機構，即慷慨給窮人錢，和人無雷同的定制慈善機構，即幫助窮人自己脫貧。薩姆批判那種既浪費錢財又養懶人的給窮人錢的做法，而強調提高窮人的能力。這代表了自由派經濟學家對福利的觀點。其實即使在需要政府的地方——懲罰健康網公司造假藥的行為，也由于難以收集證據而無能為力。但如果健康網公司這樣做，它們的丑行遲早會被發現，並受到市場的懲罰。市場逼迫企業有信譽，在許多事情上政府往往無能為力。這就是對市場的信任。

當然，《心》作為一本小說，其藝術還不敢恭維。論情節，沒有金庸、古龍的書那麼引人人勝；論愛情，不及瓊瑤的書那麼催人淚下；論風格，也不似衛慧這類美女作家那麼前衛、那麼另類。但它畢竟有人物、有故事，是一本小說。這就比經濟學著作更能令讀者接受，並能在輕松的閱讀中接受一些經濟思想。

用小說的形式介紹經濟學是一種創新，《心》也是一次成功的嘗試。希望國內也有經濟學家寫經濟學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