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戲曲史鉤沉(全二冊)

自序
通史編
唐宋編
遼代編
元代編
昆曲編
明代編
清代編
近代、現代編
附錄
後記

中國戲劇藝術雖然淵源可上溯到春秋戰國，但要到元代前後，也就是13世紀、14世紀前後，才產生文本比較完整、表演藝術逐漸形成體系的用南曲演唱的南戲和用北曲演唱的雜劇，因此中國戲劇史論的發展相對地說也比較晚。元代周德清的《中原音韻》、鐘嗣成的《錄鬼簿》、夏庭芝的《青樓集》是初期的戲劇史論，理論性不強，史料還是比較豐富的；到明、清兩代，王驥德的《曲律》、潘之恆的《鸞嘯小品》、李漁的《閑情偶寄》這才具各戲劇理論的內容與形式。但是，由于在傳統觀念中，戲劇始終沒能和詩、詞、文論取得同樣的被重視的地位，而是被列為不登大雅堂的“小技”或“小道”，所以一直缺乏科學的戲劇文論。因此，近代、現代的學者進行史論的著述也特別艱苦，很多方面都要從零開始，而缺乏參照和借鑒。

王國維、吳梅、任二北、鄭振鐸、錢南揚、趙景深等諸位大師、專家作了許多繁重的工作，把中國戲劇史論的基礎初步奠定了下來；根據中國古代戲劇歌舞劇的藝術特征，王國維並將他的戲劇史論開山之作，定名為《宋元戲曲史》或《宋元戲曲考》。

由于20世紀前半葉戰爭不斷，學術研究的客觀條件比較欠缺，而且各地區、各單位學術資源、學術信息不能充分交流，不能共享，國內外的交流也遠不如現在通暢。這當然不可避免影響研究的成果，以致他們的論著中留下若干空白之點，或者不夠詳各之處。

再者，如王國維，是學貫中西，兼通文、史、哲的大師，戲曲史論僅僅是他偶然有所感悟時的作品，無論就學術論著的質量或數量而言，《宋元戲曲史瀦�不是他最主要的一部著作，他的《人間詞話》比《宋元戲曲史》知名度要高得多。鄭振鐸對古典文學、現代文學兩方面都有重大貢獻，古典戲曲方面的重大貢獻，首先體現在他倡導並主持《古本戲曲叢刊》的編印，相比之下，研究工作做得不是太多。

我在研讀諸大師古典戲曲論著時，十分崇敬他們的深厚功力與敬業精神，為了把問題弄得更清楚更透徹，也經常用某些不常見的古籍一旁對照核實。事實證明，這種讀書方法有許多好處，不僅加強記憶，而且會有新的發現。

現在把這些新的發現談一談，首先是非常欽佩前輩的成就，在這一前提之下，也提供點滴史料，做一定程度的補充訂正，只有極少數的例證提供了另一方面的論據，對前輩大師的論點表示了存疑的態度。

一

王國維的《宋元戲曲史》和後來的戲曲史研究者顯著的不同，就是大量引征了野史、筆記，而決不是從《東京夢華錄》、《武林舊事》、《夢粱錄》諸書摘引其有關戲曲部分，或全部照搬《中原音韻》、《錄鬼簿》、《青樓集》等等。他論述《宋之滑稽戲》，並《附遼金偽齊》，可見其視野之寬廣；所引《宋史‧孔道輔傳》，有“優人以文宣王為戲，道輔艴然徑出”，是他的細心之處。但《余論》謂“吾輩寧謂遼金之劇，皆自宋往，而宋之雜劇，不自遼金來，較可信也”，則疏于檢驗了。

按趙宋建國于960年，是為建隆元年。而《遼史》卷五四《樂志》的《大樂》、《散樂》兩章均載明早在後晉天福三年（938）開始，後晉高祖石敬瑭就派遣名臣劉昀領一大批伶官到遼定居，可能劉陶出使遼不止一次，後來還有“長樂老”馮道與劉岣一同使遼的記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