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美術史講座

序言一 中國美術史的耕耘者
序言二 學問功夫上水船
序言三 李霖燦的山水詩情
原版序
第一講 漢畫像石之遐想
第二講 晉人風采顧虎頭
第三講 王羲之和中國書法
第四講 敦煌的藝術寶藏
第五講 雕塑藝術的光輝
第六講 陶瓷王國。華夏之光
第七講 延年益壽說銅器
第八講 溫其如玉
第九講 山水畫的黃金時代（上）
第十講 山水畫的黃金時代（下）
第十一講 山水畫的白銀時代
第十二講 山水畫的青銅時代
第十三講 山水畫的白鐵時代
第十四講 中國的花鳥畫（上）
第十五講 中國的花鳥畫（中）
第十六講 中國的花鳥畫（下）
第十七講 花鳥畫中的墨竹畫
第十八講 中國的仕女畫
第十九講 中國的肖像畫
第二十講 道釋畫的超越追求
第二十一講 歷史故事畫
第二十二講 畜獸畫
第二十三講 魚藻畫的活潑生意
第二十四講 人物畫的水墨丹青
第二十五講 自由主義的新風格
第二十六講 揚州八怪的新形象
第二十七講 趙之謙和吳昌碩
第二十八講 白石老人新論
第二十九講 中國繪畫的文藝復興

中國美術史的耕耘者——李霖燦

1960年代在台大念書時，台灣的出版業還沒蓬勃發展，市面上雜志的選擇有限，課余比較常看的是《大陸雜志》、《自由談》、《傳記文學》等文史類刊物。在那些刊物中，經常讀到李霖燦先生的文章，報道他抗戰時期，在大後方的雲茼做「麼些」語文的調查與研究的林林總總，例如他對納西族發音人和才先生的描述；還有當地的風物名勝，例如玉龍大雪山降的綠雪，都叫人印象深刻，難以忘懷i早在1956車間，李先生應夷國國會圖書館禮聘去整理館藏麼些經卷，並編寫《麼些標音文字字典》，在華盛頓待了一骰日子，休假時或遣訪哈佛的楊聯陛，或耶魯的吳訥孫（鹿橋），或參觀各地博物館，也都把他的游歷化為生動的丈字。另外他常寫的題材是（台北）故宮博物院文物1960年到1961年的赴美巡回展覽，由美國海軍護送，一路押運的沿途日志與所遇人事物的故事。他行雲流水的散文使我景仰不已。

我們學生都很感謝許倬雲先生，他當了歷史系主任後很關切系上開的課，學生到底學到了些什麼。那時堂堂文學院里竟然沒有�門與藝術相關的課，于是大三那年，許先生請來李霖燦先生為我們教授中國荑術史。囡為課是新開的，許先生事先怕學生對新來的老師認識不足，就約我們先作一番介紹，希望大家去听課。我非常高興地答應了，不只因為對這門生疏的莫術史、對李先生也充滿著好奇。

從李先生妙筆生花的文采，想象他是�位風度翩翩的儒雅學者，沒料到在大家期待中走進教室的是一位中等身材、臉形瘦削、八字濃眉、鼻子不挺、一口齙牙、步履拖沓的中年男子，外表真有點抱歉，令人好生失望。老師帶著靦腆的笑容，河南話一開講，還好鄉音不重，充滿真摯感情的美麗詞匯不疾不徐地流出，帶給我們穿越時空的震撼，學生們都被他吸引懾服住了。他開宗明洪告訴學生，（台北）故官從台中北溝搬到台北外雙溪，他預備在外雙溪與台大閂搭一座橋，好讓我們多多了解中華瑰寶；又說他預備送給我們一副有色的眼鏡，好讓我們更容易迸入藝術的天地，領略古畫之莫。

那時台灣被稱作文化沙漠，坊閬的報章雜志除了《今日世界》、荑國《生活雜志》（Life），少有圖配大的，學生接觸不到太多的藝文信息，李老師授課讓我們大開眼界！他不是單槍匹馬上陣，還帶來了一位義工，他的故交董作賓之子、攝影家董敏先生襄贊，為我們放幻燈片。那時的台大還沒有一閬像樣的視听室〉只有文學院後進這閩教室的窗上還掛著幾片七零八落、破舊不堪的黑幕窗簾。大家就克服困難湊合著用，每次上課，同學孫健樸、李梅、高木森、陳信雄等人就拿著報紙夾和其他道具夾著、撐著黑幕來遮光ρ文學院哪來的幻燈機、屏幕？還不都是董敏自備。董敏當時單身，每個周六的午後，董敏總是出風頭地騎著重型摩托車，載著美麗的女友馬愛娜，拉著幻燈機等設備來當助教。配合課程有幻燈片可以欣賞，圖文並茂，再加上老師的舌燦蓮花，我們好像在春風里，神交古人，幸福之感油然而生。

李老師沒有教書的經驗，一周三個小時的中國荑術史上了一整年）還沒教到明朝，當時學校都是開一學年的課程，一年教不完就上兩年吧！我就速樣修了兩年四學期的中國美術史，其實老師教得很累，學生們初接觸到山水畫時，一堂課上完，千岩競秀，萬壑奔流，根本記不得荊、關、董、巨的畫長什麼模樣，想要復習，到哪里找書呢？那是一個信息極度匱之的時代，囡為我們沒有資料、沒有藝術方面的書可供參考，沒有錢買附圖版的洋書，到植物園的中央圖書館借閱嘛，因為逑類書很貴重，怕雅人撕書，所以要像善本似的妥善看管，借閱也不方便，若是台大有的，多半都在幾位老師的研究室，一般學生不得其門而入。李老師一而再地介紹，自詡為名畫的解說者、導讀者，讓我們慢慢地熟悉這些古畫的世界，從而欣賞逑些經得起考驗的作品，無論是《丹楓呦鹿》還是《枇杷猿戲》，是《橙黃橘綠》還是《暗香疏影》，經老師娓娓道來，都會有深一層的頜略，烙印在腦中。上課也會穿插著有意境有深度的故事，例如講到《麼些族挽歌——買壽買歲的故事滬等。這堂課很快有了口碑，慕名而來的好學之士像滾雪球似的增加，老師苯者不拒，大方地開放給旁听生。

1965年「故官博物院」才搬到台北，當時學生們郊游都要到「故官」，是因為目標大，在「故官」廣場前玩耍或者集合再去附近山林聞烤肉、爬山，少有結伴去博物館參觀的。听了這門課以後，看熱鬧之外，也會看點小門遣，興味大增，有時會搭304路公交車，花上一個半小時搖晃到「故官」去復習所學。老師也安排我們到「故官」去上課，在畫廊里看畫的原作，讓我們習慣博物館是更好的教室，每次都說「故官」是一座寶山，希望大家滿載而歸。他與董敏兄真是非常慷慨地與學生分享他們的寶貴信息，也默默地搭起台大到「故官」的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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