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法捷克作家米蘭·昆德拉先生說過:「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
歲月的滄桑,歷史的印痕,在上帝老人那慧目如電的注視下,不經意間竟造就了多如恆河之沙的人類及其「思考」作品。
據研究,人類已經存於斯幾數百萬年的時光,而在此之前呢?當上帝在靜觀萬象、俯視眾生時,偶然間瞥見,而今有這麼一幫子民竟汲汲於思索具有悠久歷史的「符號文化」時,當作何想?發笑麼?也許,未必!
應該說,自從有了上帝老人的眷顧而「創造」出人類,這世上便有了文化和思緒,塗染上了形形色色的情感意味,如同空氣一般彌散在世間各個角落,從而顯得韻味十足、力透紙背。顯在的外觀不再顯得單薄以至於「蕪沒於空山」,且日益豐富起來……
既如此,淺疏的體表油然承載並傳達起某種「弦外之音」,諸如「象征性」、「主體性」、「超越性」等便次第出現;久之,我們就觀其形而會其義,略其形而會其神;隨之,「人文性」、「歷史感」、「宇宙觀」等人類話語便在歲月年輪的碾壓下愈加迷人……
漸漸的,華夏「女媧」的子孫們在面對祖先遺漏的多種花絮時,往往產生出一種神奇的美感距離,更為醇厚的「文化」味道也就被無意識接受與敞開:接受的是生活,敞開的是神性。神性增加了厚度,生活融入了文明,文明推動了歷史,歷史整合了意義,意義拓展了體量,體量積淀了文明,文明化入了生活,生活充滿了神奇,神奇歸之於神祗,神祗創制了符號,符號遮蔽了本意,衍義得到了敞開……不斷的遮蔽與敞開,便構成了符號的雙重功能。人類文化正是在這輛雙駕馬車的裹挾下,盪生出歷史煙雲。
何謂符號?符號即人化的第二皮膚。
什麼是人?人是擁有生命意識,並將其形式化從而喚起情感共通的生物。
人化即文化,文化即交流;交流是手段,情感為主旨。
從文化的起源看,「人」是文化的第一要義,「符號」則是其形態與濃縮。因此,「人—文化—符號」構成了某種同一性命題。人們正是在「文化符號」和「符號文化」中強化其生命意義,生命的節奏由是成為人類文化的最早華章。
可以說,符號一經濃縮了生命情調,便起到一種鬼斧神工的作用,無形中構成了推動人類進步的積極動因。這或許就是我們每每在面對自然或文化傑作而嘆許為「上帝的傑作」之深層因由?
作者們無意在此建立一門「中國符號文化學」,因為大文化觀念本身即是一門體大思精的學問;也無意於條分縷析地去做考據和索引工作,因為歷史的人文誤讀即是符號的內在因子;同樣無意於比較中西符號文化之問的異同,人類本一家,允許有個性。共性與個性共存不僅自然而然,也是一種歷史必然,多元性正是符號的本質特征。
中華文化源遠流長,內涵博大精深,其符號文化亦豐富深邃,自成系統。為生動表現中華文化,編者從傳統音樂中擷取了幾首古琴曲名,如「古神化引」、「板橋道情」等,旨在利用第一符號(語言)去言說第二符號(圖像)而揭示第三符號(題旨),試圖尋拾曾經的「左圖右史」傳統,以雅俗共賞的方式來達成真正意義上的符號揭示與敞開,使大家從中得到某種精神啟悟!
出於上述「思考」,我們精心策划並精選了二百余經典符號,其內容盡可能涵蓋中華文化的方方面面,雖然不盡完善,亦可一窺全豹。鑒於符號文化的自身規定性,尤其是當下審美文化的道成肉身性趣味所使然,力圖用鮮活的筆調糅歷史、文化、藝術、審美、民俗、感悟於一體,宣敘出一部和諧的多聲部協奏曲。
這里的「符號」與國際上風頭正勁的「符號學研究」不盡相同。近半個世紀以來,國際符號學研究方興未艾,國內對這一問題也逐漸關注。人們有理由相信,李幼蒸先生的話並非空穴來風,他說:
符號學研究將成為下世紀(21世紀——筆者按)初的中國顯學,中國符號學將成為國際符號學新的中心。同時,符號學亦將成為使中華傳統人文理想現代化和國際化的有效工具。
需要說明的是,叢書從前期策划到最終付梓經過了相當長的快樂等待。幸運的是,我們的工作得到了季羨林先生、張岱年先生、張道一先生等前輩學者們的熱情鼓勵與大力支持。季老年逾九秩,仍為本書揮毫題簽;張老亦題詞予以勉勵;業師道一先生表示做一位「實實在在的顧問」……大師們的鼓勵與前輩學者的關懷始終是我等奮力前行的不衰動力。
文責自負,各盡其職;世事繁冗,未可盡表。
上帝,,您還在發笑麼?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