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諷及其理性：阿里斯托芬詩學研究

序
導論
第一章　思想史視野中的阿里斯托芬——從柏拉圖、黑格爾到巴赫金
第一節　柏拉圖筆下的阿里斯托芬
第二節　黑格爾筆下的阿里斯托芬
第三節　巴赫金狂歡和對話理論的大門為什麼沒有向阿里斯托芬敞開
　小結
第二章　阿提卡舊喜劇的宗教根源及其文化和社會背景
第三章　生活世界與實踐理性
第一節　「強大的現實感」與生活世界、實踐理性
第二節　虛幻情節與生活世界、實踐理性
第四章　阿里斯托芬喜劇作品中的形象觀念及其形象體系
第一節　戲劇中的「身體」
　第二節　粗俗用語
第三節　喜劇中的神祗
第五章　喜劇中的悲劇
結論　反諷及其理性
附錄1：阿里斯托芬著作及相關重要歷史事件年表
附錄2：詞源學：追究喜劇的根源（譯文）
參考文獻

本書是我的博士學位論文，當初論文的題目叫《作為一種世界觀的喜劇：阿里斯托芬詩學研究》，脫稿於2007年1月，是年5月即通過答辯。我對於喜劇的研究興趣始於攻讀碩士學位期間，當時本來想去弄一弄中國古代的笑話，待對王靜安的《優語錄》和任二北的《優語集》用過一番心，又買來《元曲選》和《元曲選補編》，甚至欣喜若狂地在川大淘書齋淘到完整的《元史》，但由於專業的限制，我的研究必須強調理論性，加之我發現，一旦分析這些優語資料，總免不了采用西洋的理論思辨成果。於是，一個問題就提出來了：喜劇到底是什麼？而現在充斥於市面的喜劇觀念卻是西洋的舶來品，而且對於這舶來品國內學術界也研究不夠。我的注意力隨之就轉向了西洋的喜劇觀念。

接下來的閱讀就穿行在亞里士多德、黑格爾、柏格森、弗洛伊德等這樣一些西洋理論家關於喜劇和笑的著作之中。西洋理論史上有一種聲音，以為對笑和喜劇的理論分析是最為困難的，但這樣一種理論分析的吸引力使得幾乎每一個時代第一流的思想家都要至少對它說上兩句話。我以為，對笑和喜劇進行理論分析的困難在於很難在其中找到黑格爾意義上的「理性」的成分。但另一方面，它又這樣的廣泛，這樣的持久不衰，充滿活力，似乎對人生和人類社會發生着不容低估的意義。為笑和喜劇尋找「理性」的過程中，黑格爾走得比較遠一些，他認為笑和喜劇體現了被解放了的「自由意志」，然而，還是離理性有不可跨越的一步之遙。其余如柏格森和弗洛伊德，就簡直放棄了這條尋找理性之途，而沉浸在笑和喜劇的技巧分析之中，這樣的分析就很難脫離開喜劇作品和笑料。西洋笑和喜劇理論分析的這兩種不同傾向，恰好也體現在莎士比亞喜劇和莫里哀喜劇的不同傾向之中。

我不是很贊同時下文學理論界從理論到理論的研究模式，加之喜劇理論分析與作品之間似乎更為親密的關系，當我進一步從歷史上去探討喜劇的根源和內涵時，就走到了阿里斯托芬和巴赫金上面去了。巴赫金跨出了黑格爾沒有跨出的那一步，為我提供了重新解讀阿里斯托芬的鑰匙。但要真正地面對阿里斯托芬，橫亘在我面前的是西方古典學提出的西方古典語言和現代語言的要求。在剛剛開始學習古希臘語的時候，我的博士論文就不得不殺青結束。同時，我找到了一塊新的大陸：西方古典學。我知道，這意味着已經不僅僅是對喜劇的認識，對阿里斯托芬的讀解了。是在對笑和喜劇的不斷追問和探討中，我游進了西方古典學的海域之中。

就是帶着如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的興奮與喜悅，2007年9月，我去到了愛琴海邊的薩洛尼卡，在亞里士多德大學古典語文系學習古希臘語和拉丁語。希臘的海風和如藍天般的海水，希臘的博物館和教堂以及古跡，希臘的烈日以及虔誠的希臘人，都讓我回憶不盡。一年后，當我返回中國，回到我的書桌前，迫不及待地從書櫥抽出《孟子》來讀時，觸目到安靜地陳列在書櫥盡頭的《元曲選》、《元曲選補編》和《元史》，禁不住問自已，什麼時候才能返還到這些中國古籍中去呢？正是基於肇始於中國古代傳統線路的考慮，我才將漢代說唱俑的圖片放在博士論文的首頁。它是我的出發點，亦是我的歸宿。

在希臘時，我讀到Charles Pltter2007年出版的《阿里斯托芬與文體的狂歡》，他也是沿着巴赫金提供的理論線索，對阿里斯托芬進行讀解，並預告說，他還將沿着巴赫金的理論線索去解讀柏拉圖。遂又看到台灣成功大學歷史系翁嘉聲先生1999年12月就在《西洋史集刊》發文《希臘舊喜劇之嘉年華理論並試論阿里斯托芬之＜地母節婦女）》，也提出了以巴赫金的理論線索去解讀阿里斯托芬的喜劇。這些研究都增長了我出版我的博士學位論文的信心，同時也對我進一步的研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本書與這些研究最根本的差異，就在於它依然走在西洋理論家傳統以來為笑和喜劇尋找「理性」的路上。雖然在總體上，我依然贊同我的博士論文的思路，但在對於原始材料的掌握上，的確是需要我假以時日去夯實的。

在這篇博士學位論文出版之際，也讓我不能忘懷我的導師李益蓀教授多年來對我的愛護和支持。正是在他的肯定下，我才能堅持把這充滿挑戰的課題做下來，也正是在他的鼓勵下，我才能繼續去走這充滿艱辛的西方古典學研究之路。

學術研究是沒有終結的。這篇博士論文對於我最大的意義在於把我引到了西方古典學的門前，而對於國內學術界來說，它當是第一部較為系統地釋讀阿里斯托芬的著作。西方古典學在國內還是十分薄弱的，對於阿里斯托芬的研究亦是如此，希望本書的出版能為漢語學界西方古典學研究添磚遞瓦，亦希望大方之家不吝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