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伏爾泰和盧梭」或「盧梭和伏爾泰」為題的研究為數眾多,以至人們不敢再沿用類似的標題來寫一本厚書。當然,伏爾泰和盧梭的對子很有法蘭西精神的特性,在他們之前有過「笛卡爾和帕斯卡爾」、「高乃依和拉辛」、「波舒哀和費納隆」,在他們之后又出了「保爾·克洛代爾和保爾·瓦萊里」……本書涉及的不是比較,而是對歷史事件的歷史性研究。我們想知道盧梭怎樣看伏爾泰,伏爾泰又怎樣看盧梭。
迪德凡夫人在給伏爾泰的信中這樣寫道:「后人將會把我們這個世紀稱作伏爾泰的世紀。」當時如果有人對他們說:「不,后人將會把這個世紀稱作伏爾泰和盧梭的世紀」,甚或是「盧梭和伏爾泰的世紀」,那麼迪德凡夫人一定會笑出聲來,伏爾泰也一定會覺得這是無稽之談……伏爾泰生前一刻也沒有想過,盧梭其書其人將會在思想和文學史中占有一席之地。1765年,他非常自信地宣稱:「讓一雅克·盧梭只配被人們遺忘。」
在盧梭的想象世界中,有兩個伏爾泰:對其中之一的崇拜,並不必然導致對另一個伏爾泰說過的侮辱話的忘卻;兩個伏爾泰可以不矛盾地並存。1760年6月17日的那一句「我恨你」沒有被划掉,而且也不可能被划掉;它只不過失去了現實的意義。作為一個「孤獨漫步者」,盧梭投向文學共和國的眼光是一個智者的眼光,他不僅要求自己超越一切糾紛,而且相信自己已經超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