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馬斯‧里德的常識哲學研究

序（許志偉）
緒論
第一章 常識哲學的提出
　第一節 生平和著述簡介
　第二節 觀念論
　第三節 常識和首要原則
第二章 知覺理論
　第一節 休謨論知覺
　第二節 自然符指說
　第三節 《智識能力》中的知覺理論
　　一、詞義辨析
　　二、知覺
　　三、概念和信念
　　四、判斷
　第四節 《探究》和《智識能力》知覺理論表述的分歧
　第五節 小結
第三章 因果、能力和行為
　第一節 休謨論“因果”和“能力”
　第二節 “物理的因果”和“真正的因果”
　第三節 行為能力
　第四節 意志意願
　第五節 行為原則
第四章 論道德
　第一節 休謨論道德和正義
　第二節 英國道德學家
　第三節 理性的行為
　第五節 良知
　第六節 道德的首要原
　第七節 道德體系表述
　第八節 行為的道德屬性
　第九節 正義
　第十節 道德判斷
第五章 論自為
　第一節 休謨論必然和自由
　第二節 里德對自為的解說
　第三節 對自由的三種論證
　第四節 知覺的因果解釋
　第五節 道德自為
第六章 對常識哲學的再理解
　第一節 常識與懷疑
　第二節 常識與理性
　第三節 常識與信仰
　第四節 常識哲學與現代哲學
附錄 《行為能力》第四篇第十章主體部分譯文
參考書目

我還清楚記得2002年夏天張曉梅在維真當博士生，第一天她向我匯報她的研究方向時說︰“里德的思想”，一時間我還沒搞清楚她說的是哪個里德時，她補充說一句，“不用想，沒有很多人知道他是誰。”沒想到我現在給她的書寫序了。不錯，是張曉梅介紹里德那人物給我認識的。

托馬斯‧里德（Thomas Reid，1710—1796）是思想史上一位較受忽視、但十分重要的人物，他對所謂的“觀念論”哲學的理解、尤其是他對休謨的理解，影響了後世200余年內的思想走向，僅就這一點而言，里德在思想史上的貢獻是不可抹殺的。因為一直到20世紀40年代以前，對17、18世紀英國經驗主義發展線索的概述，基本上就是里德的版本。里德開創的“常識哲學”是頗令人信服且有大批追隨者的。里德的自信甚至超過康德。里德認為自己已經成功地表明觀念論導致的懷疑主義何以是悖謬的，並建立了一套相當有系統的知識理論，用以取代觀念論作為知識斷言的根基。

我很高興張曉梅選了這個研究方向，要為一向被哲學史家們所忽略的里德翻案，張曉梅在這本書中試圖做兩件事。一是澄清常識哲學究竟是怎樣批評它所理解的觀念論、並回應它所理解的懷疑主義的。二是看看，如果將常識哲學同觀念論和懷疑主義的紛爭暫且放在一旁，看它能否顯現出一些有獨立價值的東西。本書是對他的“常識哲學”較全面的研究，重點是對常識哲學的形而上學原理進行深入探討，力圖較準確地中蘊含的豐富哲學內容，以及它提示的非常有價值的探索方向。作者還嘗試從一種比較新的角度展現里德的思想整體，希望這種方法有助于我們更好地理解常識哲學與懷疑論的爭論。我很欣賞張曉梅的治學態度，她不厭其煩地在本書的前四章，對里德的三部主要著作（1764年出版的《常識原則下的人類心靈探究》，1785年出版的《論人的智識能力》，以及在1788年出版的《論人的行為能力》）作一個提要闡釋。其中大部分內容是直接敘述里德自己明文表達的思想，為使文意清楚、思路連貫，張曉梅間或加入她自己的一些評論和判斷。這樣一種略顯笨拙的方法，目的在于清楚地展示常識哲學怎樣建立自身，因為在張曉梅看來，如果說常識哲學對休謨哲學有誤解，那麼一般人對常識哲學的誤解至少是同樣嚴重。在學界比較為人接受的意見是，常識哲學掩蓋了休謨哲學的真正問題。但若仔細閱讀里德的著作，會發現他為自己用以反駁觀念論和懷疑主義的每一個主張提供了詳盡、而且有相當深度的哲學解說，遠不是人們通常理解的“常識”一詞能夠涵蓋得盡的。作者希望能夠借此盡量準確地表現出常識哲學的真正面貌，畢竟，任何討論都要以了解為前提。這也是為什麼在本書多數篇章的開始，都有一節專門闡述休謨的思想。里德在自己的著作中不大明文引用休謨，甚至也少有大意上的轉述。這在他那里是可以理解的︰休謨的著作在當時的學界圈子里是“被給定的”，人人熟知。但我們後來人再讀里德時，由于缺乏相關的文本背景，容易陷入兩種相反、但同樣不當的理解︰一是完全跟隨里德理解休謨；二是以為常識哲學隔靴搔癢、沒有真正回應休謨的問題。張曉梅以為在今天，第二種錯誤更嚴重一些。把休謨和里德就相關問題的觀點及論述同時列出來，應當是有效的糾偏方法。我們可以比較清楚地看出里德對休謨的理解，當與不當究竟在哪里，以及是什麼原因。張曉梅希望這一段哲學史的糾葛和緊張，到了我們這個年代或許可以稍稍緩和一些。

許志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