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朱自清先生介紹中國古代文學、歷史、哲學經典的啟蒙讀物,內容包括說文解字、周易、尚書、詩經、三禮、春秋三傳、四書、戰國策、史記漢書、諸子、辭賦、詩、文等十三篇。全書見解精辟,史筆卓越,通俗流暢,深入淺出,已成為讀者了解中國古代文化典籍的入門指南。
朱自清(1898.11.22—1948.8.12)原名自華,號秋實,后改名自清,字佩弦,現代著名作家。原籍浙江紹興,生於江蘇東海,后隨祖父、父親定居揚州。他的妻子名叫陳竹隱。幼年在私塾讀書,受中國傳統文化的熏陶。1912年入高等小學,1916年中學畢業后考入北京大學預科。1919年2月寫的《睡罷,小小的人》是他的新詩處女作。他是五四愛國運動的參加者,受五四浪潮的影響走上文學道路。毛澤東曾贊揚過朱自清的骨氣,說他「一身重病,寧可餓死,不領美國『救濟糧』」。
1920年北京大學哲學系畢業后,在江蘇、浙江一帶教中學,積極參加新文學運動。1922年和俞平伯等人創辦《詩》月刊,是新詩誕生時期最早的詩刊。他是早期文學研究會會員。1923年發表的長詩《毀滅》,這時還寫過《漿聲燈影里的秦淮河》等優美散文。
1925年8月到清華大學任教,開始研究中國古典文學;創作則以散文為主。1927年寫的《背影》、《荷塘月色》都是膾炙人口的名篇。1931年留學英國,漫游歐洲,回國后寫成《歐游雜記》。1932年9月任清華大學中文系主任。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隨校南遷至昆明,任西南聯大教授,講授《宋詩》、《文辭研究》等課程。這一時期曾寫過散文《語義影》。1946年由昆明返回北京,任清華大學中文系主任。
序
在中等以上的教育里,經典訓練應該是一個必要的項目。經典訓練的價值不在實用,而在文化。有一位外國教授說過,閱讀經典的用處,就在教人見識經典一番。這是很明達的議論。再說做一個有相當教育的國民,至少對於本國的經典,也有接觸的義務。本書所謂經典是廣義的用法,包括群經、先秦諸子、幾種史書、一些集部;要讀懂這些書,特別是經、子,得懂「小學」,就是文字學,所以《說文解字》等書也是經典的一部分。我國舊日的教育,可以說整個兒是讀經的教育。經典訓練成為教育的唯一的項目,自然偏枯失調;況且從幼童時代就開始,學生食而不化,也徒然摧殘了他們的精力和興趣。新式教育施行以后,讀經漸漸廢止。民國以來雖然還有一兩回中小學讀經運動,可是都失敗了,大家認為是開倒車。另一方面,教育部制定的初中國文課程標准里卻有「使學生從本國語言文字上,了解固有文化」的話,高中的標准里更有「培養學生讀解古書,欣賞中國文學名著之能力」的話。初高中的國文教材,從經典選錄的也不少。可見讀經的廢止並不就是經典訓練的廢止,經典訓練不但沒有廢止,而且擴大了范圍,不以經為限,又按着學生程度選材,可以免掉他們囫圇吞棗的弊病。這實在是一種進步。
我國經典,未經整理,讀起來特別難,一般人往往望而生畏,結果是敬而遠之。朱子似乎見到了這個,他注《四書》,一種作用就是使《四書》普及於一般人。他是成功的,他的《四書》注后來成了小學教科書。又如清初人選注的《史記菁華錄》,價值和影響雖然遠在《四書》注之下,可是也風行了幾百年,幫助初學不少。但到了現在這時代,這些書都不適用了。我們知道清代「漢學家」對於經典的校勘和訓詁貢獻極大。我們理想中一般人的經典讀本——有些該是全書,有些只該是選本節本——應該盡可能地采取他們的結論:一面將本文分段,仔細地標點,並用白話文作簡要的注釋。每種讀本還得有一篇切實而淺明的白話文導言。這需要見解、學力和經驗,不是一個人一個時期所能成就的。商務印書館編印的一些《學生國學叢書》,似乎就是這番用意,但離我們理想的標准還遠着呢。理想的經典讀本既然一時不容易出現,有些人便想着先從治標下手。顧頡剛先生用淺明的白話文譯《尚書》,又用同樣的文體寫《漢代學術史略》,用意便在這里。這樣辦雖然不能教一般人直接親近經典,卻能啟發他們的興趣,引他們到經典的大路上去。這部小書也只是向這方面努力的工作。如果讀者能把它當作一只船,航到經典的海里去,編撰者將自己慶幸,在經典訓練上,盡了他做尖兵的一份兒。可是如果讀者念了這部書,便以為已經受到了經典訓練,不再想去見識經典,那就是以筌為魚,未免孤負編撰者的本心了。 這部書不是「國學概論」一類。照編撰者現在的意見,「概論」這名字容易教讀者感到自己滿足;「概論」里好像什麼都有了,再用不着別的——其實什麼都只有一點兒!「國學」這名字,和西洋人所謂「漢學」一般,都未免籠統的毛病。國立中央研究院的歷史語言研究所分別標明歷史和語言,不再渾稱「國學」,確是正辦。這部書以經典為主,以書為主,不以「經學」「史學」「諸子學」等作綱領。但《詩》、《文》兩篇,卻還只能敘述源流;因為書太多了,沒法子一一詳論,而集部書的問題,也不像經、史、子的那樣重要,在這兒也無需詳論。書中各篇的排列按照傳統的經史子集的順序;並照傳統的意見將「小學」書放在最前頭。各篇的討論,盡量采擇近人新說;這中間並無編撰者自己的創見,編撰者的工作只是編撰罷了。全篇的參考資料,開列在各篇后面;局部的,隨處分別注明。也有襲用成說而沒有注出的,那是為了節省讀者的注意力;一般的讀物和考據的著作不同,是無需乎那樣嚴格的。末了兒編撰者得謝謝楊振聲先生,他鼓勵編撰者寫下這些篇常談。還得謝謝雷海宗先生允許引用他還沒有正式印行的《中國通史選讀》講義,陳夢家先生允許引用他的《中國文字學》稿本。還得謝謝董庶先生,他給我鈔了全份清稿,讓排印時不致有太多的錯字。
我國經典,未經整理,讀起來特別難,一般人往往望而生畏,結果是敬而遠之。朱子似乎見到了這個,他注《四書》,一種作用就是使《四書》普及於一般人。他是成功的,他的《四書》注后來成了小學教科書。又如清初人選注的《史記菁華錄》,價值和影響雖然遠在《四書》注之下,可是也風行了幾百年,幫助初學不少。但到了現在這時代,這些書都不適用了。我們知道清代「漢學家」對於經典的校勘和訓詁貢獻極大。我們理想中一般人的經典讀本——有些該是全書,有些只該是選本節本——應該盡可能地采取他們的結論:一面將本文分段,仔細地標點,並用白話文作簡要的注釋。每種讀本還得有一篇切實而淺明的白話文導言。這需要見解、學力和經驗,不是一個人一個時期所能成就的。商務印書館編印的一些《學生國學叢書》,似乎就是這番用意,但離我們理想的標准還遠着呢。理想的經典讀本既然一時不容易出現,有些人便想着先從治標下手。顧頡剛先生用淺明的白話文譯《尚書》,又用同樣的文體寫《漢代學術史略》,用意便在這里。這樣辦雖然不能教一般人直接親近經典,卻能啟發他們的興趣,引他們到經典的大路上去。這部小書也只是向這方面努力的工作。如果讀者能把它當作一只船,航到經典的海里去,編撰者將自己慶幸,在經典訓練上,盡了他做尖兵的一份兒。可是如果讀者念了這部書,便以為已經受到了經典訓練,不再想去見識經典,那就是以筌為魚,未免孤負編撰者的本心了。 這部書不是「國學概論」一類。照編撰者現在的意見,「概論」這名字容易教讀者感到自己滿足;「概論」里好像什麼都有了,再用不着別的——其實什麼都只有一點兒!「國學」這名字,和西洋人所謂「漢學」一般,都未免籠統的毛病。國立中央研究院的歷史語言研究所分別標明歷史和語言,不再渾稱「國學」,確是正辦。這部書以經典為主,以書為主,不以「經學」「史學」「諸子學」等作綱領。但《詩》、《文》兩篇,卻還只能敘述源流;因為書太多了,沒法子一一詳論,而集部書的問題,也不像經、史、子的那樣重要,在這兒也無需詳論。書中各篇的排列按照傳統的經史子集的順序;並照傳統的意見將「小學」書放在最前頭。各篇的討論,盡量采擇近人新說;這中間並無編撰者自己的創見,編撰者的工作只是編撰罷了。全篇的參考資料,開列在各篇后面;局部的,隨處分別注明。也有襲用成說而沒有注出的,那是為了節省讀者的注意力;一般的讀物和考據的著作不同,是無需乎那樣嚴格的。末了兒編撰者得謝謝楊振聲先生,他鼓勵編撰者寫下這些篇常談。還得謝謝雷海宗先生允許引用他還沒有正式印行的《中國通史選讀》講義,陳夢家先生允許引用他的《中國文字學》稿本。還得謝謝董庶先生,他給我鈔了全份清稿,讓排印時不致有太多的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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