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游德意志︰關于德意志的聆听、游歷和思考

德國哲學家布倫塔諾的價值哲學開啟了西方哲學重視人的現實存在的道路。布倫塔諾有這樣一種思想，即在自明性中所升起來的倫理行為之善當下就是理性的真。這對理解音樂是很好的啟發。也就是可以說，在被音樂之流所撼動的那當下瞬間（如果還不能說是一小段時間的話），人的美感、善感、真感是齊齊迸發出來了。如果音樂感動一般總被認為是美所帶來的感動的話，那麼“美拯救世界”就不是虛談，因為“美”首先拯救了人。

魯成文的《樂游德意志——關于德意志的聆听、游歷和思考》，就向我們提供了一個“美拯救世界”的例證。在一種極為壯美的狀態中，作者獨行德奧20天，而後以游歷行蹤為序，以德國古典音樂為主線，像德國浪漫主義文學領頭人施萊格爾所主張的那樣，“夾敘夾議”、“隨心所欲”、“不受任何法則的約束”，為我們展示出德意志歷史和德意志文化的全方位圖景。

人總要有他自己的歸屬和寄托的。從書中我們可以非常明顯地看到，作者把這種必須的歸屬和寄托放在精神之上，而且，當這種精神被作者限定為至高無上的、可能把人引向黑暗更可能把人引向光明的、真正崇高的、足以進行自我批判的精神的時候，作者只能把自己的追求投向德意志而不能是他生于斯、長于斯的這塊土地。德意志因此是作者“真正的家園”，作者也因而從內在完成了某種超越。所以，當我們許多人為生活的現實狀況焦心似焚、垂頭喪氣的時候，作者始終透射出其本質上的從容和愉悅，根源正在此處。

“德意志”是一個大的概念，尤其從文化上講，全部歐洲，除法國、俄國有其明顯特性外，其它部分根本上都有“德意志”的烙印。至于德意志音樂，則是德意志文化的重要構成部分，也是整個古典音樂的最高成就，在很大程度上，它就是古典音樂的代名詞和德意志精神的音響化表征。所以，不了解德意志音樂，不能很好地了解德意志；而不了解德意志，則不能很好地了解歐洲和世界。然而，“第三帝國”的曾經存在，使太多人成為了“希特勒的人質”，妨礙了我們對德意志的觀察，尤其使我們在需要對德意志進行贊美時，變得首鼠兩端。

海德格爾說︰“只還有一個上帝能夠救渡我們。”在瓦格納名劇《湯豪塞》中，女主人公伊麗莎白阻止騎士們拔劍威脅他的愛人湯豪塞，她唱出來《放開他，你們不是他的審判官！》——最後的審判權還在上帝手上。的確，德意志的善與惡，都是其本性所致，沒有那最大的善與惡，德意志也就不成為其本身。陀斯妥耶夫斯基在《卡拉瑪佐夫兄弟》中寫道︰沒有上帝，就什麼都能做。好在還有上帝！至少德意志還有馬丁‧路德意義上的上帝，還有康德意義上的上帝，所以，它能夠被救渡，也最值得救渡，事實上也已經被救渡。而我們，在存在那種最後審判的前提下，可以放情直說，當贊美處就應贊美。

也許，這本《樂游德意志》對佛山還有點特殊意義，這決不是說它的作者在佛山工作和生活，況且作者的幾本著作的影響本來就不是地方性的，而是說，佛山和德國的交往日多，我們也巴望德國企業能多來佛山投資，那麼，讀讀這本關于德意志的力作，對我們更好地、更準確地理解和接近德國是大有裨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