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上帝摔跤︰猶太人及其音樂

上篇 我必先使你受苦
第一章 燃燒的荊棘
河那邊過來的人——希伯來人
與人帝摔跤——以色列人
讓我的人民走——出埃及
第二章 尋找一塊土地的人
“十誡”——鑄造一個民族
金牛犢事件——信仰不是偶像
血腥的“回家”
第三章 在流著奶和蜜的土地上
人民的公僕——士師
給我們一個王
復色英雄
《詩篇》樂說
歌中之歌——情歌
第四章 流淚的先知
你殺了人，還得了人家的產業
耶利米的歌
上帝必須說明，我為什麼要受苦
虛空之虛空
自願的隔離
第五章 一抹夕陽
“神的顯現”
回光返照的王朝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法利賽教派和撒都該教派
上帝之子
悲壯的錯誤
馬薩達堡壘
我正在把自己的生命獻給上帝
星辰之子
下篇 流落在外的日子
第六章 在新月與十字架下
最後的經典
流落在故鄉
你的主沒有棄絕你
二等公民
在西班牙的幸福時光
從那個摩西到這個摩西，中間沒有摩西
十字軍騎士
佩帶標記的人
用火拯救靈魂
第七章 被隔離的人
隔都
阿希肯納茲與塞法爾迪
上帝不是自然，恰似自然
學術研究找不到上帝
頭腦辦不到的事，時間會辦到
低頭，你這混賬東西
第八章 午夜
進入歐洲社會的門票
給安息日添上管風琴
要做聖人，不必只做天使
排猶
天堂里的笑聲
我從不否認自己是猶太人
你錯了，我是社會民主黨人，僅此而已
第九章 “徹底解決”
邪惡的激情
水晶之夜
聖‧路易斯號
生命的簽證
在巴比‧雅爾，沒有墓碑
獻給上帝的犧牲
死亡集中營
猶太耗子
華沙隔都起義
紐倫堡審判
第十章 最後的陳述
本書為什麼采取這麼個書法
猶太音樂的語境
猶太音樂體系
猶太音樂觀念
猶太器樂
什麼是猶太音樂
附錄︰參考書目
《舊約》卷名及其縮略語

現代中國人至少有雙重因緣敬畏猶太民族。

僅僅數十名猶太人在短短數十年時間里，就從理論和實驗兩方面將在宇宙深處沉寂了數十億年的基本物質力量釋放于人世，不僅避免了一百萬盟軍士兵和兩千萬日本平民的生命傷亡，提前結束了中國抗戰和第二次世界大戰，而且永遠改變了人類的處境、思維和命運。由于猶太人所佔比例過大，阿爾伯特‧愛因斯坦（Albert Einstein，1879年生于德國烏爾姆城）、馬科斯‧玻恩（Max Born，1882年生于波蘭弗羅茨瓦夫）、尼爾斯‧玻爾（Niels Bohr，1885年生于丹麥哥本哈根）、恩利克‧費密（Enrice Fermi，1891年生于意大利都靈）、J．羅伯特‧奧本海默（J．Robert ppenheimer，1904年生于美國紐約）等猶太科學家主導的現代物理學，曾一度被稱為“猶太物理學”。

同樣，由于卡爾‧馬克思（KarlMarx，1818年生于普魯士萊茵省特里爾市）的猶太血統，由于俄國革命的猶太背景︰俄國革命之父普列漢諾夫的夫人羅莎莉（Rosalie）是虔誠的猶太婦女，俄國革命無可爭辯的領袖列寧擁有八分之一的猶太血統，蘇聯紅軍締造者托洛茨基和十月革命著名領導人斯維爾德洛夫（全俄中央執行委員會主席）、季諾維也夫（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主席）、加米涅夫（莫斯科蘇維埃主席）、捷爾任斯基（全俄肅反委員會主席）、李維諾夫（外交人民委員部委員）、烏里茨基（彼得格勒肅反委員會主席）……都是猶太人，由于羅莎‧盧森堡、梅葉勒夫娜‧海爾夫曼、安娜‧庫莉赫芙、貝拉‧庫恩、庫特‧艾斯納等名震歐洲的猶太革命家驚人的承受力和殉道者般的犧牲精神，在整個20世紀成為中國和全球激進主義革命精神源泉的歷史運動和世界思潮，曾一度被稱為“猶太共產主義”、“猶太國際主義”和“猶太布爾什維主義”。

蘇聯操控的共產國際在上世紀20至40年代派駐中國的代表和顧問，也流淌著濃度甚高的猶太血液。直到今天，馬克思主義仍然是中國憲法和一切社會生活的意識形態基礎。

猶太人對中國和世界的啟示性意義遠遠不止于此。

哪個民族曾經遭受過如此漫長而深重的苦難︰從亞述人、馬其頓人、巴比倫人、埃及人、迦太基人、波斯人、希臘人、羅馬人到十字軍東征、歐洲中世紀“黑暗時代”（Dark Ages）、黑死病、腺鼠疫；從意大利梵蒂岡教廷的“隔都”、沙皇俄國的“柵欄區”、莎士比亞的《威尼斯商人》、法國“德雷福斯案”到斯大林的民族放逐和“猶太醫生案”、納粹德國的奧斯威辛、達豪、布痕瓦爾德集中營、毒氣室，直到四次中東戰爭以及幾乎整個阿拉伯一伊斯蘭世界的環伺與敵視……這個“上帝的選民”向世界各地流散遷徙的經歷，似乎就是數千年里人間災禍的路線圖，似乎整個世界都在合謀排斥、驅逐、迫害、虐待、屠殺和滅絕猶太人，以至猶太人發明了四個恐怖的詞匯，以音譯形式直接進入各國語言︰pogrom（排猶）、geno-cide（滅猶）、holocaust（屠猶）、ghetto（隔都）。這個從荊棘之途、骷髏之地泣血而來的古老民族，至今還在為自己的故土和聖城流血。（寫作本文時，“偉大東方伊斯蘭突擊陣線”剛剛在土耳其伊斯坦堡制造了“和平綠洲”猶太會堂和“以色列之家”連環爆炸案，240多名正在舉行安息日儀式的猶太教徒死傷。）

從1938年4月到1940年5月，當聖‧路易斯號作為猶太人悲劇和歐美國家恥辱的雙重象征在大西洋來回漂行時，中國駐維也納總干事何鳳山卻向德國和奧地利猶太人簽發了成千上萬份前往中國的簽證。60年後的2001年，以色列政府授予何鳳山“義士”稱號，以表彰他簽發那些“生命的簽證”的勇氣和人道關懷。

在本書20余萬充滿辛酸、悲戚、絕望乃至窒息的文字中，這是極少令人釋懷的片斷之一。這使我作為中國人，多年來為自己所屬的民族第一次感到由衷的自豪和榮耀︰中國沒有參與對猶太人的合圍，何鳳山表現了古老的東方人道精神。陳銘道教授以如此簡潔的敘述和那幀樸素的照片，給我們留下了這位中國紳士的動人故事和清朗笑容。

正是這個人口從來不到人類百分之一的弱小族群，這個幾乎在每一個時代、每一個國度都成為厭惡、嫉恨、詛咒、仇視和殺戮對象的生命一信仰共同體，這個縱貫五千年、散居五大洲的世界民族，卻恰似浩瀚星空中最炫目、最驚心動魄原彗星，屢屢劃破人類文明的漫漫歷史長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