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的尊嚴：知識分子與近代文化

序
第一編 從傳統走向現代的蹣跚步伐
中國知識分子群體人格的歷史省察
入世與出世：進退維谷的兩難困境
外圓與內方：近代知識分子的雙重人格
超然與介入；東西方知識分子比較與其他
現代知識分子的「理想類型」
商品經濟挑戰下的應戰姿態
第二編 未及整合的靈魂撕裂
黃遠生：懺悔中的精神升華
胡適：新觀念背后的舊魂靈
周作人：現代隱士的一幕悲劇
陳布雷：「道」與「勢」之間的人生掙扎
第三編 在百年震盪的文化斷谷
近代中西文化沖突的歷史鳥瞰
「五四」反傳統之再反思
儒學的「奇理斯瑪」與創造性轉化
從東鄰日本看高揚傳統的得失
自由與權力：一個政治思想家面對的悖論
為學術而學術，知識分子的文化使命
追求文化深層結構的整體轉換

在思索÷亘近R化的歷史命運時，人們總不由得把中國與近鄰日本這兩忄同樣屬於儒家文化圈的國家進行比較，中國人對於日本近代化的成功，多少還抱有一種嫉羨交織的復雜心理。法國學者芮恩柯特（A． Riencourt）曾形象地把中國的傳統文明稱為茁太陽文明」，而把吸收了中國傳統文化而發展起來的日本文明稱之為「月光文明」。看來一向善於吸收外部光源的月亮較之只知散發自已的光和熱的古老太太陽，在回應西方挑戰方面確實顯示齟更大的優越性。除此之外」日本近代化的戚功」從文化層面而言9我們還可以發現許多其他有利因素。例如日本人傳統思維模式中的實利主義傾向屍在應對西方異質文明沖擊時，更容易轉化為現代化所需要的世俗理性。又例如，日本島國環境中產生的那種懼怕與國際社會割斷聯系的文化上的孤獨忘和不安全感，在咄咄逼人的西方文化面前，叉很容易激發為見鐓知薯的危桃意識和文能創新意向。甚至河柒糟遘墩與fffft舞薰的多競文化結構，蔚予保持磚統價值體系在外力沖毒下兔爭金盤崩解的那種雙層抗震功能，也是功不可沒。上述文化層面的因素互相配合，促成日本近代化的成功。而日本的傳統文化又在近代化轉型過程中盡存了下來夕並成為整合現代化轉型程的政治極因素和中介物。

中國的通代化過程，恰恰與日本形成鮮明的對比，中國這個大陸國家，幅員太太了多文明太悠久了，以致於對外部沖擊難以辱l起准慈，中國人的寨救意識原來就很淡薄多儒學不得不經由瑾性化的方式，向宗教化、信仰化發展，一身而二任地兼管政治秩序和社會道德規范的兩重功能。這又使受儒學浸淫的士大夫知識分子很難寬服簿學的信仰化的、類宗教化的思維方法來求實地、世俗地判識和理解西方異展事物的價值和意意義。再者，以維持社會穩定為己任的儒學，與傳統專僚i政體如此同構，以致子傳統政體困屢遭屈簿失敗，聲名掃地，而趨於崩潰時，艚惡傳統政體的中國人也漸漸陷入了儒學信仰的危機之中。而一旦儒學對社會人心的羈制力和魔力日漸衰微，那麼近現代之交的中圃，便出現了上至知識分子、官紳人士，下至平民百姓的群體性的文化失范現象。用嚴復的話來說，那髖是餡舊者巳亡，新者未立，悵然無歸動的社會心態伶人欲橫流，士風敗壞，跌治糜爛，民生凋減，這些現象也紛至脊來，只要讀一些清末民初的玻慷社會史料抄誰都能看到這種文化並發症的嚴重程度。當日本人開始分事迂代化成功的喜悅時，中國正在遭受傳統政治權威與傳統價值體系的雙重危機的的折磨。政治權威貧乏鑫、反傳統的激進主義思湖與普遍而深刻的文化失范，是中國從傳統社會向現代輾韝夔過程中產生出來的三個症侯群。

二十世紀初葉以來，新一代的知識分子，因文化失范而痛心疾首地呼喚着理想主義。但他們又往往進而發現，這種理想主義的精神着落點很難在中國現實土地上找到，充當理想支點的是什麼？是傳統的溫良恭儉讓的倫理道德？它正被憤怒的青年一輩押上審判台，等修着對其禍國誤民的罪行的宣判。是平等、博愛、自由和民主？西方引入的民主似乎並沒有幫助中國人解決辛亥革命后迫切需要的國家權威問題。而中國土著的布爾喬亞還躺在襁褓之中。那麼，是科學理性？它充其量只是一種世俗理性工具，並不能回答人們的終極關切。在中國進入現代以來，也許最有資格充任理想交點的，還是屈辱者渴求自立自強的民族主義，然而民族主義只有與某種價值體系和精神目標相結合，才有可能存在。而這種精神目標仍然涉及到理想支點的問題。理想主義實在難以找到自己的駐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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