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學人︰維格納自傳

自序
第一章 啪， 啪
第二章 做個好兒子。認真听母親的話……
第三章 制革廠需要懂行的人
第四章 “在我們的國家有多少這種職位?”
第五章 愛因斯坦使我覺得是被人需要的
第六章 向愛因斯坦學習
第七章 成為一名物理學家
第八章 “那禍害的群論”
第九章 “如果希特勒這麼說，他一定是對的”
第十章 有段好姻緣比一場爭吵要強得多
第十一章 變得可以令人愉快地強人所難
第十二章 在糖漿里游泳
第十三章 火星人
第十四章 籠子里的一只松鼠
第十五章 “他不是他的氫彈會摧毀全世界的那個人嗎?”
第十六章 “非常感謝你!但你為什麼祝賀我呢?”
第十七章 你所擁有的黃金最終會害死你
第十八章 記憶忘失的微妙喜悅
參考文獻
譯後記

我從來不想出名。

有時候，我希望我的生活將會很快就被完全忘卻。你也許會說，“噢，一位獲得過諾貝爾獎的物理學家是不可能被人忘掉的。”但過去100年來許多重要的科學家都被忘得一干二淨了。他們被遺忘了。

嗯，要忘記所有的人物和所有的人類經歷，是會侵害人類天性的深切情感的。但歷史不停地向前邁進，而我們不可能將全部歷史完整地收集和回憶起來。絕大多數的過去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事情正是如此。

地球上有40億人口，並且這個數字與日俱增。這40億生命當中的每一個，都必定擁有某些有趣的內容，但沒有哪一個人會奢望去了解40億份人物傳記。已經寫出了越來越多的人物傳記，而這些傳記當中的大多數都是沒有什麼意思的。人雲亦雲的傳記的數目令人厭煩地增長，結果就沒有人去讀了。

我只讀過很少幾部人物傳記，我也並不因此而感到遺憾。顯然，我應當知道我自己生活的故事，以及我的姐妹們和先後三個妻子的故事。也許我們都應該熟讀世界上100本最優秀的書籍，並且談論它們以求愉悅。這100本書里面，肯定會有幾本是人物傳記。艾薩克‧牛頓（Issac Newton）應當有一本傳記；愛因斯坦(AlbeIt Einstein)也是如此。

尤金。維格納怎麼也夠不上同牛頓和愛因斯坦平起平坐。因而我應當滿足于將我的傳略放進“美國科學家”之列。

但我必須承認我並不滿足。這類傳略實在太客觀了︰“匈牙利物理學家。生于1902年……”它不會說我喜歡某個我在其中看到了精微和美妙的問題。它只是說我是在這個問題上工作的。某個從來不認識我的人也會寫出這樣一篇傳略。

因而我決定講述我自己，以擴展和加深對我的生活的記錄，並保存我自己關于改變了物理學、技術甚至戰爭的一些人物和事件的記憶。

我要講述的許多人，已經幾乎被人忘掉了。我相信牛頓和愛因斯坦是永遠也不會被忘掉的。但那些僅僅比他們稍遜一籌的馮‧勞厄(Max von Laue)、能斯特(Walther Nemst)、波拉尼( Michael Polanyi)和泡利（Wolfgang Pauli）呢？這些名字當中有多少是廣為人知的呢？在50年內，他們當中有多少人還會為人所知呢？我們應當知道他們每一個人，並且還要知道其他許多人。

我是一名物理學家，不是一名歷史學家，而物理學家並不像歷史學家那樣總是清楚事件發生的日期和緣由。所有回憶錄都有錯漏，而且那些頭面人物的記憶常常是不一致的。我如今已值耄耋之年，雖然我的回憶在我能夠做到的範圍內是真實的，但現在這些回憶可能比大多數人的回憶有更多的疏漏了。

那麼，一位垂老的物理學家有什麼比一位歷史學家更強的長處呢？我想他有一個很大的長處。物理學家可能記不清楚每一個日期，但他能回想起那些久遠年代的精神，那種驅動著他和他的同事們取得極不平凡的和意想不到的成就的決定性的精神。

這種精神是歷史學家們不容易掌握和再現的。歷史學家引導訪談，去了解那位年老的物理學家的內心深處。歷史學家收集了一些相片，但無論那些相片多麼有啟發性的意義，它們永遠也給不出關于過去，關于它的信念、它的人物和推動他們的力量的一幅完整的圖畫。因此或許一位年老的物理學家應當出來說一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