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話
《菲菲的一日》是繼《東非學習之旅》、《法國旅簡》之後,大個兒和我合作的第三本書。依然,是我寫故事,他配插畫。依然,在我動筆之初,他會問:「這次的故事是寫給小孩看的?還是寫給大人看的?」每回被他這樣問及,我頭頂上那片原來自由自在漫天翱翔的雲彩,就會忽然不知所措的停頓下來。應該繼續任飛翔?或是該凝固成雨珠落下來?
我有些被激急了,「《小王子》那本經典名著,不就是老少咸宜的嗎?為什麼在我創作之初,就得先決定讀者群是誰?有那麼重要嗎?」大個兒並沒有被我一連串的反問嚇到,反而理直氣壯的說:「我需要為文字配插圖。要畫給小孩看呢?還是要畫給大人看?我的插畫風格,需要先定個位!」
大個兒說的也不無道理。但如何為菲菲這個故事「定位」,我一下子也說不清楚,因為最早想寫這樣故事的念頭,已是發生在十餘年前的往事了。
為了整理出思路形成的過程,就請容我從頭說起吧。
2004年,我赴德國法蘭克福參加「海外華文女作家」會議。會後,在觀光市區內逛街,看到一家禮品店的整面牆上,掛滿了繡著各種花草圖案的椅墊套。圖案中每一種植物,都伴有一個長著翅膀的小女孩。
輕柔脫俗的色彩、細緻純淨的花朵、嬌憨天真的女娃、童話中的翅膀……驅使我一口氣買下店內所有不同花朵的椅墊套。店員看出了我的喜愛,她一面細心為我包紮著厚厚一疊的椅墊套,一面說:「這些可愛的小精靈,都是各種花草的守護神。這組被稱為《花精靈》Flower Fairy的系列,是英國插畫家Cicely Mary
Barker在一百年前畫的呢。她這套作品好有名啊,一直到現在還常常被印在各種工藝用品上,在歐洲到處可見。」店員抬起頭來問我:「妳之前沒有見過嗎?」當她知道我只是個歐洲訪客,來參加作家會議時,她露出驚喜的笑容說:「那太好了,妳可以用《花精靈》題材寫個故事給妳的讀者們看了。」
那之後不久,大個兒因工作調動,被派駐上海。我喜愛的《花精靈》椅墊也隨之搬去佈置新家沙發。那時我還訂製了一些原木家具,要求家具店老闆把各種花精靈的形象繪製在木桌木椅木書櫃上。甚至請來兩位美術學院的學生,幫我在新居的一面牆上畫個壁畫,畫面是在一棵大蘋果樹下,有一個長著翅膀,啃著蘋果,正在聚精會神看書的「讀書精靈」。我就這樣被滿屋子可愛的小精靈包圍著、守護著,想寫個有關於精靈故事的念頭開始悄悄孕育著。
因為那時我們住在上海,藉地利之便,常常去附近風景旖旎的江南水鄉遊玩。有一次,去到蘇州附近的「木瀆」古鎮,聽說那是乾隆皇帝多次下江南都必去的名勝之地。我們在木瀆的那天,剛好碰見當地正在舉辦一個名為「姑蘇十二娘」的文化活動,意在宣揚江南地區各行各業的婦女,都是勤勞善良、心靈手巧、維護傳統的代表。
我頭上的燈泡,忽然「叮」的一聲,亮了起來!這各個不同形象的江南婦女,不正是在西方故事中,那些守護著各種花卉的「花精靈」嗎?啊,我尋覓多年的中國式「精靈」題材,終於有了著落!
雖然找到了構想中的樣本,但我卻懶散的遲遲未動筆,一拖十餘年過去了。2020年初,一種可怕的冠狀病毒侵襲全球人類的健康。為了防止病情的傳播蔓延,各地政府都採取了對應的策略。我們居住的美國加州,實施「在家防疫」政策,也就是嚴格規定,沒事不准隨意出門。如此呆在家中時間久了,反而漸漸沉澱下浮躁的心境。在院中養花蒔草之餘,忽然想起那個與「花精靈」有關的腹稿,孕育已多年,應該讓它誕生啦。在與大個兒商量後,決定利用「在家防疫」的空檔,翻出對江南的美好回憶,攜手合作新書《菲菲的一日》。
貫穿全書的小主角名叫「菲菲」,她的父母是移民去美國的中國人,而她是一位在美國出生長大的女孩,生活背景讓她能同時接觸到東西兩邊文化的薰陶。菲菲乖巧有禮、愛幻想、愛冒險。她相信地球上還有許多人眼看不見的生靈:例如精靈的世界。人類應該對天下萬物,都給予空間、信任、尊重、愛心和關懷。
《菲菲的一日》是個虛構的故事,卻包含了作者最真實的感情,包括對家庭、親人、朋友的愛;以及對中國江南風物深深的懷念。
至於為本書做插畫的大個兒,一路追隨著故事情節的變化,不斷調整著「風格」和「定位」。以至在我收筆之時,他鬆了一大口氣,如釋重負的說:「就把這本書獻給曾經是小孩的大人,和將會成為大人的小孩,皆大歡喜吧!」
那麼,就此希望,是大人、也是小孩的您,會喜歡這個故事《菲菲的一日》。
蔣軍(大個兒) 張燕風
於加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