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長路
起初,旅行僅能算是個人留下的一段歲月痕跡,在那些步伐凌亂的足印裡,有人透過圖像呈現,有人琢磨於變化氣質;而我,不過是在漫長的探索過程中,寫下一點點屬於自己的文字紀錄。在洋畔、處高原、佇大漠、藏幽林,當我的雙足踏入自然的意象裡,內心盈滿的墨水,無須刻意琢磨便源源湧現,最後,順其自然化作當下呈現書面的文字基底。
在遠方流浪,留於我心底至深的印象,總是來自於「人」。每一次隱藏於彼此間交流的坦率真誠,讓我的精神世界再次轉向單純的回歸,那些憤怒、抵抗、偏激、惶惑,很多時候唯有在離開之際,才能獲得短暫的抒解。
這是一個奇怪的事實吧?我的內心既能隨處感受到人性的燦爛光明,有時也覺察一些令人深惡痛絕的東西。我似乎刻意選擇與人保持距離,那使自己更擅長以觀察者的姿態,客觀體會周遭的一切發生。在人們彼此「被迫」維持過分親密的社會關係裡,旅行成為出逃一個很好的藉口;雖然,往往不免得經常尋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能賦予事件本身一點崇高的意義,但我想在每趟旅程出發以前,初衷並不為別的,而是因為「路,就在那裡!」
這一趟環日本騎行,相比先前的遊歷經驗,內心幾乎不再綑縛沉重的積澱。我不試圖預設任何期待與回報,也並不將生活作以想像的投射,更多是純然讓自己置身其中去感受;感受大地、感受風,感受這個令我深深著迷的世界的模樣。如果真要談論起,整趟旅程是否產生一些嚴格意義的收穫,我想藉由這種苦行般的日子,再次推進自己對孤獨的深沉理解。結果或許令人絕望,但我的意志卻在黑暗裡,得到一種解放與慰藉。雖然在後半段旅程,我的身體與精神皆承受著來自獨處的極大痛苦,最終卻也獲得生命裡最為美好的東西──日本的家人。她們所給予世上深沉的愛,軟化我內心的憤怒,倘若旅途能夠帶來分毫榮耀,我希望化作詩人的欲望呈獻給她們,並且奉上一顆我熾熱的心。
每個靈魂均有其各自的世界,對不同的靈魂而言,則無異是另外一個世界。這就是我現在所要走的路了,而你們的路,在哪裡呢?
推薦序
旅途、沉思,重返心靈的真與純
如果,旅行不只是為了遊玩而出門,那我出遠門的經驗可算是夠豐富的了。然而細讀《日本一周》一書卻大大拓展了我的視野,興起了不少的感觸。「對文瀚而言,大自然的奇景妙色,比不上人文的歷史故事,也比不上多元民族的風俗。」書中在在突顯的,不是打卡美食、不是朝聖美景,而是交織著汗水與淚水的體會與生活,那才是真真實實的走過。
生存的運與轉,往往讓我們在不知不覺間磨耗了對生活的感受,失去了安定的本我,逐漸看不到自己的美好。身懷罕病VHL *,體能時好時壞也逐漸退化的文瀚,精采體現的旅程告訴我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用心當眼睛,看見他人生活的世界,對所有的遇見都心懷感謝,尊重天地、尊重旅地的居民與當地的風俗,尊重所遇到的旅行者,從而也得到了他們的尊重。
我始終相信人與旅行之間的關係,在地理風情、在離開或返回的舟車行腳之外,還有著既複雜又個人的喜怒哀樂,以及衍生的諸多感受。在一次又一次的旅行過後,感覺到自己與波瀾無驚的平常生活竟有著一種天長地久的誠懇相守,一種糟糠生活也絕不相棄的真情。或許,我們一再出門旅行,就是為了尋找這樣的深刻體驗。
對一個地理上的旅者來說,不是每一個地方都有重返的機會,也不是重返一地就能保有當時遊歷的感懷與心境;而生命旅途逕自向前行,除了記憶之外,更沒有逆旅重來的可能。我似乎愈來愈懂得,為什麼千百年來,人們總喜歡把人生與旅途用來彼此譬喻。
文瀚寫遊記,同時也不斷觀想自我,一方面觀賞他鄉異國的風俗民情,一方面觀照內心的情緒風景。因為一直不斷地思索體驗並回顧自己的生命情境,毫不掩飾行旅當中的疲憊、軟弱與憂鬱,他獨闖天涯,踏實走過的日子,別有滋味,以致所到之處無論是多麼遙遠的異鄉或荒野,總能帶領我們回返最起初、最純真,一直屬於自己的心靈故鄉。
在放逐之境,找回澄明的自己。以為走遍世界,其實不過是為了找到回歸內心的路,您是否還在掙扎無法說走就走?開啟心眼才能看見最真實的景致,文瀚發自內心送給我們這份最療癒的心靈禮物,請您一定不要錯過!
財團法人罕見疾病基金會董事長.中華民國人類遺傳學會理事長.
馬偕紀念醫院罕見疾病中心主任 林炫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