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房間【出版90週年全新譯註版】

自己的房間【出版90週年全新譯註版】
定價:300
NT $ 236 ~ 270
 

內容簡介

女性若是想要寫作,一定要有錢和自己的房間。
——維吉尼亞.吳爾芙

  Thinking is My Fighting. 
  吳爾芙帶領我們找回女性創作與雌雄同體的身影,
  預言莎士比亞的妹妹就在你我身旁出現!

  《衛報》、《時代雜誌》百大非文學作品+《世界報》20世紀百大書籍

  出版近90年來,最好的中文譯本!7萬字正文+5萬字譯註
  細數吳爾芙引用的文史典故,慧黠重現文學才女靈巧機敏的文筆 

  她的質疑為全世界女人打開了改寫歷史的空間,
  並激發了女性主義文學批評的熱潮。

  《自己的房間》是由吳爾芙的系列演講稿匯集而成,被視為二十世紀最重要的女性主義文學、及女性主義文學批評的經典。

  1928年10月,吳爾芙受邀到劍橋大學紐南學院和格頓學院兩個女子學院,就「女性與小說」的主題發表演說。她虛構了一位當代女子的日常遭遇,包括赴大學學院卻被斥喝遠離草坪行走,側身男性學者餐會間的被剝奪感,在大英圖書館瀏覽書架發現盡是男性作品,在倫敦公寓俯瞰街景懷想獨立女性身影等。在男性主導的文學與學術傳統中,女性沒有自己的房間,沒有教育、經濟與社會資源,要想創作甚至在文學史上留名,實是難上加難。

  吳爾芙想像,十八世紀的莎士比亞如果有位才華洋溢的詩人妹妹,她只能無名而終;而十九世紀以寫作聞名的勃朗特姊妹和喬治.艾略特,則必須以男性筆名發表,喬治.艾略特更因為與情人的關係不見容於社會,必須隱居鄉間。

  「女性若是想要寫作,一定要有錢和自己的房間。」吳爾芙呼籲,女性擁有一個實體的空間,繼而成為心靈的空間、思考的空間、創作的空間。在英國維多利亞時期以降的保守氣氛中,甚至對二十世紀以來女性主義的開展,都是鏗鏘有力的發聲!

各界推薦

  臺灣師範大學翻譯研究所教授李根芳  專文引介                

  李維菁(小說家)、吳俞萱(詩人)、徐堰鈴(劇場工作者)、黃麗群(作家)、楊佳嫻(作家)、魏瑛娟(「莎士比亞的妹妹們的劇團」創辦人)、瞿欣怡(作家,小貓流文化總編輯)聯合推薦

  閱讀這本書時,彷彿可以聽見吳爾芙的聲音,而能更靠近她獨特的會話式寫作風格!――昆汀.貝爾,《布倫斯伯里文化圈的回憶》作者

  二十世紀出自女性作家之手、最有影響力的非文學作品,就屬《自己的房間》。
  《自己的房間》中最過人處,在於虛構出莎士比亞的妹妹,描寫她與兄長同樣才華洋溢,卻囿於時代下的性別歧見而充滿痛苦的人生,正如吳爾芙其他關於女性主義的書寫,悲劇性地陳述女性的生活現狀,與在逃脫現實的想像裏,如何可能獲致不同的命運。――何米昂.李,英國曼布克獎評委主席

  吳爾芙為女性發聲,充滿想像也富含邏輯,帶有機敏也兼及知識,展現了真正的小說家具有的想像力,而且她的發言至為精闢。……這本書是宛如結晶體的頭腦所蒸餾出來的成果,下筆歡快、新穎、且強而有力,要傳遞想法給讀者。許多最精采的論點,往往現身順帶一提之間,像是那些閃爍的洞見,點到為止的簡潔批判。這樣鮮明的筆調,總是讓人發現作家所知的事物,遠遠超過了預計要談的單一主題――Louis Kronenberger,《紐約時報書評》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

維吉尼亞.吳爾芙(Virginia Woolf 1882~1941)


  二十世紀重要的英國小說家、散文家,也是文學史上現代主義與女性主義的先鋒;她與倫敦文友創辦「布倫斯伯里文化圈」並在其中扮演要角,對二十世紀初期的英國文化影響極深。

  吳爾芙出版多部長篇傑作,包括《達洛維夫人》,乃至充滿詩意與高度實驗色彩的《浪潮》。她同時也著墨於文學批評、短篇故事、傳記與報導寫作,包括充滿戲謔顛覆意味的《歐蘭朵》,《自己的房間》、《三枚金幣》則是激昂的女性主義論文。

  吳爾芙天性敏感,少女時因母親與姐姐離世遭受精神創痛,之後長年受憂鬱症所苦,並於六十歲時投水自盡。

譯者簡介

宋偉航 


  資深譯者,譯作舉隅:《放客企業》、《智慧資本》、《企業蛻變》、《共謀》、《阿波羅的天使》、《大銀幕後》、《我在DK的出版歲月》、《實作理論綱要(全新修訂版)》、《聖徒叔叔》、《午夜知音》、《溫柔酒吧》、《迷》、《禿鷹律師》、《閱讀日誌》、《酷男的異想世界》、《留聲中國》、《補綴的星球》、《我的動物天堂》、《靈魂考》、《有關品味》、《全腦革命》、《綠色企業》等。
 

目錄

導讀:《自己的房間》與經典翻譯   李根芳
推薦文  吳俞萱、黃麗群、楊佳嫻、魏瑛娟、瞿欣怡
自己的房間
 

引言

  「女性若是想要寫作,一定要有錢和自己的房間……拿這五百英鎊代表思索的權力,以這門上的鎖當作是為自己著想的權力……」

  「我們要是培養出自由的習性以及切實寫出心中所想的勇氣;我們要是能夠從共用的起居室逃出去一下子,多看一看世人和現實世界的關係,而不僅限於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當然還要去看蒼穹、看樹木還有別的什麼,而且要去看本來的面目;我們要是跳過彌爾頓的妖怪去看,畢竟哪有人可以去擋別人的視野;我們要是面對事實,因為事實如此,沒有別人的臂膀可以讓我們依靠,我們必須孤身前行,我們的關係是在我們和現實世界的關係,而不僅是我們和男男女女的世界的關係。」

  女性千百年來一直在當鏡子,當有法術、有美妙魔力的鏡子,可以把鏡子外的男人照成兩倍大。沒有這樣的法術,地球現在恐怕都還處處沼澤和叢林。……女性要是不低下,男性就大不起來。女性之於男性為什麼老是必需品,由此也可以解釋一二。由此一樣可以說明男性何以遇到女性開口發表議論,就會坐立難安;要是有女性對他們說哪本書不好,哪幅畫的筆力弱,或是其他什麼意見,不管說的怎樣都比出自男性之口還更加刺人、更加氣人。因為,女性一說出真相,鏡子裡的男性就開始縮小;人生的安適感也就開始消減。

  「我拿起筆畫了一幅大外行畫的靈魂剖面圖,將每個人的靈魂畫成由兩大力量統轄,一為男性的力量,一為女性的力量。在男性的大腦裡,男性的力量凌駕於女性之上;在女性的大腦裡,女性的力量凌駕於男性之上。唯有兩性的力量和諧共處,於精神相輔相成,心智才會處於正常、安適。即使身為男性,心智內的女性部份依然是有作用的;女性亦然,一樣要和她大腦內的男性部份交流。」

  「任何人提筆寫作要是以個人的性別為念,沒救。當個純粹、徹底的男性或女性,沒救;若要寫作,一定要當個「男性女子」或「女性男子」才行。女性寫作要是提一下委屈,即使如蜻蜓點水掠過,沒救;遇上不平反唇相譏,再有理一樣沒救;總而言之,就是女性只要刻意以女性的身份發言,沒救。而我說的「沒救」,可不是修辭而已;因為,只要寫作時特意偏向某一性別,注定萬劫不復。絕對無法繁衍多滋。寫得再精彩,再動人,再有力,再練達,也不過一天、兩天的光彩,待夜幕低垂便隨之凋萎。這樣的文章沒辦法移植到他人的心靈裡去生根茁壯。人心裡的男性和女性兩邊一定要先同心協力,創作的活動才有機會開花結果。男女兩情相悅,必須以敦倫來求陰陽合諧。作家的心靈必須徹底敞開,讀者才感覺得到作家將體驗傳達得完整無缺。」

  「莎士比亞有個妹妹……唉,她其實從沒寫過一個字。她就躺在現在一處公車站下面……我相信這位從來沒寫過一個字而且埋骨十字路口的女詩人其實還活著。就活在妳身上,就活在我身上,就活在許許多多今晚無法在場的女子身上,她們必須洗碗送小孩上床。但她就是還活著;因為偉大的詩人永遠不死;他們永存不朽;只要有機會,便會化作血肉之軀行走在你我之間。」

  「我衷心希望各位去寫各式各類的書,不論題材有多瑣碎,多廣博,請勿躊躇不前。偷拐搶騙在所不惜,只希望各位想方設法務必弄到錢去旅行,去閒晃,去思索世界的未來或是世界的過去,去捧著書發呆,去街角逛一逛,任由腦中的思緒細線沈落到長川深處。」

導讀

《自己的房間》與經典翻譯
文╱李根芳


  在二十世紀的世界文壇上,維吉尼亞.吳爾芙(1882-1941)做為一名作家與思想家,無疑地是一顆最燦爛明星。論者指出她的創作手法富含詩意,擅長以間接描述與意識流敘事風格的獨特技巧,打破線性發展、進入到人物內心世界,鋪陳出現代人存在意義的偉大命題。此外,她的散文論述十分關注女性地位,以及女性受壓抑及未開發的潛力,她的論點鼓舞了繼往開來的女性主義者。她的作品很多,創作範圍涵蓋小說、評論、傳記、戲劇、散文、信件、日記等文類。近年來,許多評論者注意到,吳爾芙在不同時期所被刻畫的形象迥然互異。在英國,吳爾芙做為一名傑出評論家的地位,很早就得到肯定,但一直要到1946年,重量級評論家艾利克.奧爾巴赫(Erich Auerbach)的一篇評論問世,對她大加揄揚,這才穩固了吳爾芙在文學創作上的經典地位。在美國,吳爾芙要到60年代才獲得較大的重視,同時期她的作品也首度被譯介到台灣。半個多世紀以來,她的形象與時俱進,不斷產生新的詮釋與變化,豐富了我們對她創作的理解,也讓我們每每在時代轉折、新舊交替之際,驚覺她的靈光與洞見。

  1961年吳爾芙的中譯作品初次在台灣問世,為當時文學創作者帶來了新鮮的觀點與刺激。當時台大外文系的學生白先勇、王文興等人成立了文學雜誌──《現代文學》,以「分期有系統地翻譯介紹西方近代藝術學派和潮流,批評和思想,並盡可能選擇其代表作品」為職志,同時提供一個清新的園地讓有志藝術創作的青年發表作品。他們選定了歐美各國現代主義作家的傑作,翻譯成中文再刊登在雜誌上,並附上作家生平介紹及相關評論,吳爾芙便是其中極為少數的女性作家。在〈吳爾芙夫人〉的專刊中,編者撰寫了一篇短短的序言,讚揚吳爾芙的文學成就,並描述她「是個選擇散文小說體做為工具的抽象派詩人」,她的作品「的確難讀,只有感覺敏銳,能暫時拋棄任何舊觀念的讀者,細細研讀之下,才能體會她的婉琰之章」。

  而在其眾多作品中,第一部最早問世的完整翻譯作品是1973年由女作家張秀亞所翻譯的《自己的屋子》(後來再版,更名為《自己的房間》)。女性主義者鄭至慧在2000年新版的導讀中指出,該書中譯發行的時間並不算晚,「稱得上與世界潮流同步」,不過當時台灣女性主義論述才剛剛發展,因此並未引起廣大共鳴。接下來的數十年間,各家出版社陸陸續續譯介了吳爾芙的幾部重要小說。吳爾芙在三十年的創作生涯中共發表了十一部長篇小說、數部短篇小說集、一部傳記、十餘部散文評論集,另有一部劇作、翻譯及自傳性作品,後人並陸續整理了她的日記、書信發表。綜而觀之,她算是相當多產的作家,書寫的類型也十分廣泛駁雜。不過,在台灣並沒有她的全集問世,若干較知名的作品則有數個譯本在市面上流傳,如《達洛維夫人》(Mrs. Dalloway)、 《歐蘭朵》(Orlando: A Biography)、 《燈塔行》(To the Lighthouse)。另外,有兩套書系以系統譯介世界文學經典為職志,都選錄了吳爾芙的作品為代表,分別是1987年由蔡源煌教授主編的《當代世界小說讀本:吳爾芙》,以及1999年鄭樹森教授主編的《世界文學大師選》,其中第八輯選錄了吳爾芙的三則短篇小說。

  60年代與70年代早期,這些台灣譯者將吳爾芙形容為一個感性的作家,強調她的寫作風格創新,饒富詩意,對於語言的節奏與音韻掌握尤其突出。這些身兼譯者、編輯、評論者及作家多重身份的年輕創作者,致力於引介外來的新典範以激勵在地、本土的文學創作。他們強調吳爾芙是「布倫斯伯里文化圈」(the Bloomsbury circle)的靈魂人物,更是重要的英國現代主義作家,但他們未解釋布倫斯伯里文化圈蘊含的叛逆、批判精神。他們也忽略,抑或未意識到她對女性情人的熱情,她強烈的女性主義與反戰立場,以及她對婚姻與愛情所抱持的自由開放態度。相反的,他們刻意地突顯她是雷納德.吳爾芙的夫人,是個性纖細敏感的「女」作家。

  直到80年代晚期與90年代,吳爾芙的形象才開始轉變,同時有更多譯作問世。 隨著台灣社會與政治氛圍愈發自由開放,女性議題開始更加引發關注與討論,此時對吳爾芙的接受與認識也達到了高峰。她的主要作品被廣泛的譯成中文,並獲得台灣讀者的好評。不過,吳爾芙的作品雖然極為多樣也數量驚人,此時但只有若干小說被翻譯,有些還有不同的譯本。

  吳爾芙的女性主義面相也深深地影響了台灣的藝術創作與流行次文化,1994年由編舞家陶馥蘭(Tao Fu-lan)成立的多面向舞蹈劇場(Tao’s Dance Theatre)演出「奇女子歐蘭朵:穿越時空400年」(Orlando: A Journey of Four Hundred Years)。另外,一個受《自己的房間》啟發的劇團於1995年成軍,並以「莎士比亞的妹妹們」來命名,該團以實驗性的前衛表達方式,演出與性別議題相關的議題,目前已成為台灣重要的前衛劇團,

  先前幾個階段,吳爾芙的影響力與接受度多源於其文字力量與文學成就,而她的肖像在第三個階段扮演了更重要的角色。批評家凱瑟琳.斯蒂普森(Catharine R. Stimpson)便說道:「在我們這個強調景觀與圖象的時代,許多人在讀吳爾芙的作品之前,早已經見過她了。」媒體與商業書市善於借用吳爾芙的形象做為女性作家的代表,特別是現代女性作家。例如金石堂書店(Kingstone)與誠品書店(Eslite)都在書店展示吳爾芙的大幅照片。2006年,萬寶龍精品名筆(Montblanc)在其「作家限量系列」甚至推出了以吳爾芙為名,向其致意的限量筆款:「透過精緻雕刻的扭索紋飾,喚醒人們對維吉尼亞.吳爾芙的傑出作品《浪潮》(The Waves)及其起伏不斷的人生之深遠記憶」(引自萬寶龍網站)。此作家限量筆款在各大百貨公司大量宣傳,顯示吳爾芙已被轉化為文化偶像。該品牌所塑造的形象是:擁有這樣一枝精品名筆,即展現了個人的品味與地位。

  吳爾芙在台灣的譯介形象經歷了現代主義女作家、女性主義作家到文化聖像三個主要階段,但無論其形象如何改變,《自己的房間》似乎可說是吳爾芙在台灣最知名、流傳也最廣的作品。舉例來說,「網路與書」出版集團發行的「經典3.0」系列,這部書系嘗試以新的觀點與媒介帶領讀者認識經典,該系列即於2011年選擇了吳爾芙的《自己的房間》介紹給讀者,書名訂為《女性書寫的逃逸路線:自己的房間》,其中譯文選用了張秀亞的譯本。張秀亞是六○、七○年代相當活躍的女作家,她所翻譯的《自己的屋子》算是細水長流,直到2008年仍持續重印出版。 

  除了張秀亞的版本外,另外還有2000年宋偉航及2006年陳惠華的譯本,分別由探索文化及志文出版社發行,兩者均於十多年前再版,但目前市面上恐怕不易找到這些譯本。綜而觀之,除了經典3.0以簡介導讀及摘譯的方式來詮釋外,其他三位譯者都是全文翻譯,就其策略而言,也都相當忠於原文。陳惠華畢業於台大中文系,並在美國獲得東亞語文系碩士,譯作頗豐。志文出版社所發行的吳爾芙作品翻譯,幾乎全出自她的譯筆,除了《自己的房間》外,還包括《戴洛維夫人》(1988)、《奧蘭多》(2004)。宋偉航曾就讀台大歷史所中國藝術組,目前專事翻譯。這三位譯者都有不少譯著問世,所翻譯的作品也以文學方面居多。陳惠華和張秀亞的翻譯有些錯誤,或語句有待商榷之處,但大致來說,語意掌握還算準確。宋偉航的譯文就選詞造句而言,比起另外兩個譯本要來得更適切些。不過真正區隔這些譯文的不同之處,還是在於每位譯者的風格,以及他們對於吳爾芙的細緻語感及音樂性的理解與詮釋。

  許多評論家都讚賞張秀亞的文字秀麗、詞藻雋永,吳爾芙的風格也以優雅輕盈,慧黠剔透見長,用張秀亞的形容是:「水晶般的透明,波浪般的動蕩,春日園地般的色彩繽紛,秋夜星空般的炫人眼目」。如此看來,張秀亞翻譯吳爾芙的作品似乎是相得益彰,最適當不過。然而,我認為張秀亞的譯文雖然文字雅緻,但是對於吳爾芙字裡行間的反諷戲謔,以及長句短語的節奏感與音樂性,卻顯得力有未逮。有時,文句過於直譯,甚至出現詰屈聱牙、不易理解的文句。相較之下,宋偉航的譯文敏銳地掌握了吳爾芙文句的音樂性,並且將吳爾芙獨具巧思、靈巧機敏的論點表達得恰到好處,甚至讓人覺得如果吳爾芙用中文寫作,她的遣詞用字或許也相去不遠。

  我曾在一篇論文裡探討何謂經典翻譯,我認為,雖然張秀亞的知名度較高,但是其譯文品質距離經典翻譯的標準似乎仍有一段距離。我想強調的是,經典翻譯不是因為利用了原作的聲名而得到經典地位,或是因為翻譯經典作品就自然而然能夠吸引讀者的注意,而是其文學表現、翻譯能力的展現,使這部譯作綻放出光芒。就像是吳爾芙在文中所說的「信實」,經典翻譯與經典原作文學的差別在於它是翻譯作品,翻譯者是成就其經典地位的主要推手。宋偉航女士的譯文精準慧黠地掌握了吳爾芙的文學風格,她不僅成功地翻譯了經典,也使這部譯作具有經典翻譯的價值。漫遊者出版社能夠將這部譯作修訂重出,精神值得感佩。《自己的房間》原作於1929年出版,隔了近九十年,能夠以中文繼續感動人心,刺激我們去思考性別、創作與經濟獨立的議題,這確乎是一部永不過時的經典。
 

內容連載

我衷心希望各位去寫各式各類的書,不論題材有多瑣碎,多廣博,請勿躊躇不前。偷拐搶騙在所不惜,只希望各位使出渾身解數弄到錢去旅行,去閒晃,去思索世界的未來或是世界的過去,去捧著書發呆,去街角逛一逛,任由腦中的思緒細線沉落到長川深處。因為,我絕對沒有意思要把各位堵在小說一隅。我可是十分樂見 ── 和我一樣的人可有千百個 ── 各位去寫遊記,寫探險,作研究,作學問,寫歷史,寫傳記,寫評論,寫哲學,寫科學。這樣,小說藝術得益於各位之處方才大矣。因為書啊,就是會互通聲氣,交相作用。小說找詩歌、哲學相偎相依,絕對更上層樓。不止,各位要是拿過去的巨匠來想一想,例如莎芙(Sappho),例如紫式部(註26),例如愛蜜莉.勃朗蒂,就會發現她們既承先,也啟後,而且她們之所以卓然成家,是因為女性養成了信筆寫來一派自然的寫作習慣;所以,即使寫的只是邁向作詩的前奏,各位只要提筆,便是千金不換。
 
然而,待我再回頭去看我作的筆記,罵我自己思緒亂跑野馬,卻又發覺我的動機未必全然自私。在這一堆批註、漫談當中,其實是有信念貫穿首尾的 ── 或者應該說是直覺? ── 好書當然多多益善;而好作家,即使暴露人性各形各色的醜陋,也一樣屬於善類。所以,我說希望各位多多寫書,是在懇請各位不但要去造福妳個人,也要去造福廣大的世界。我這樣的直覺或是信念,要如何證明?我不知道,因為,哲學的思辨對於從未上過大學的人,可是極容易自曝其短的。所謂的「現實」(reality)究竟是什麼呢?「現實」可能反而是極為飄忽、極不可靠的  ── 一下子在灰塵蔽天的路上,一下子在街頭的破報紙裡,再一下又在陽光照耀的水仙花叢。可以照亮房裡的一群人,可以烙下即興的話語。可以在頂著星空獨行回家途中洶湧襲來,將人淹沒;可以襯得無言的世界比話語的世界更為真實 ── 唔,是啊,也還可以落在喧囂的皮卡迪利大街(Piccadilly)(註27)的公車裡面。有的時候甚至還落在極其遙遠的形影,極目遠望也無法辨認。不過,不論現實落於何方,一經接觸便落地生根,永不泯滅。是日間的皮囊丟進樹籬之後留下的孑遺;是我們過往的時光、是我們心存的愛與恨留下的孑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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