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還是算了吧!」
有時候,我們會想放棄。
有時候,我們會感到挫折。
「唉!怎麼辦呢?」
有時候,我們會感到忐忑不安。
有時候,我們似乎抗拒不了邪惡的誘惑。
當我們的心像這樣在一不留意間變得脆弱,就是我們完全處於逆境的時刻。這種時刻,我總是吟誦本書一三七~一三九則的《七佛通誠偈》、一四二~一四五則的《征勝經》或一六二~一六五則的《慈悲經》,以助突破逆境。
佛陀極為精簡、切中核心的啟示,為我們灌注充滿生命力的勇氣。
告訴自己:「好!從零開始,再次出發讓內在煥然一新吧!」
一如佛陀使用明瞭易懂的言語向世人說正法,寫成本書的用意也極為簡單。我期待讀者拿到這本書,隨手翻到任何一頁,排列在書頁上佛陀所說的一字一句,就如涼風輕掠而過, 不著痕跡地滲透內心,將我們的心帶往正確的方向。
我們的內心受到勇氣的涼風拂過,或是騷亂的內心因而平息,又或是恍然醒悟,又或者是放手執著的事物得到安適,或是怒火能夠因而消退──這些「功效」才是寫成本書的目的。
因此,若是抱著追求「學問」、「奧義」、「學習」的目的閱讀本書,想必會大失所望吧!
並非如此,希望各位藉著悟道的佛陀,直接撼動我們內在核心的話語,直接用心去聆聽體會。
由於佛陀的言詞極為簡單質樸,若是把它想得複雜艱澀,或許反而無法了解。但是,若能敞開心胸,以坦率的心翻開每一頁,相信每當閱讀之際,都能如輕風拂過內心,將你推動到正確的方向。說不定,若你口中吟唸仔細玩味,將會深深地喜愛這些字句。
本書是根據出生於古印度時期的佛陀曾經說過,而後由門下弟子背誦,口耳相傳而寫成古老的經典,我從其中選擇不論高中生或祖父母輩都明白易懂的經文,再從其中挑選我個人喜愛的部分進行「超譯」。在用詞遣字方面,也盡量寫成不同年齡層的人都能夠閱讀的文句。
原始的經文,當然都是佛陀說給弟子或信眾聽的話語。除了佛陀的弟子阿難陀,還有與其他許許多多人的對話集結而成。
因此,原本許多經文中以「阿難陀呀!」「阿杜羅呀!」「舍利弗呀!」「迦沙喬達彌呀!」等等,開頭是佛陀直接稱呼弟子或信眾的情況相當多。但是,為了避免讀者認為「阿難陀和我有什麼關係?又不干我的事」,所以本書中一律以第二人稱「你」寫成,希望各位閱讀時更有與佛陀對話時的氣氛。
挑選佛陀經文的內容時,我從古老的經典中挑選特別短的經文寶庫──《小部經典》中收錄的《法句經》、《經集》為主,另外也挑選了較長的《中部經典》、《長部經典》、《相應部經典》、《增支部經典》。
這些經文幾乎全都是佛陀對出家修行的入門弟子說法的內容。不過這些內容對於我們居住在日本的一般現代人而言,可能多數看起來會覺得嚴苛或難以接受。
為了彌補其中的差距,我保留了經文的核心主旨,大膽省略部分經文,或甚至補充與置換想法。就結果來說,其中也有乍看之下甚至無法得知原貌的「超譯」,在此先向讀者說聲抱歉。
超譯經文時,我參照古印度摩揭陀國方言的巴利語原文經典,英語版的譯文,以及昭和時期日本的《南傳大藏經》全譯本,以及參考由中村元翻譯,岩波文庫收錄的版本。
全書包括依我個人喜好選擇的一九○則經文,大致分為十二個主題,編排成第一章到第十二章。前半的部分,相較之下偏重以日常的內心狀態能夠閱讀,較為輕快的內容。
擾亂人心,容易煩躁焦慮的現代情勢下,轉瞬間就破壞幸福感的「毒素」,如何讓它平息的內容,我將它編排在第一章。雖然本書沒有必要依序從第一章開始閱讀,但希望各位沐浴能夠洗滌「忿怒」毒素的清流之中。
相反的,進行到後半的內容時,編排的則偏向違反一般世界觀或人類觀的內容。
話雖這麼說,以適當的方法違反常識(洗腦的另一個用詞)、削減常識的力量,應該也是去除汙垢,求得安適心靈的一個過程。
比方說最終章收錄「死亡」的內容。
生而為人,「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活得更長久」的生存本能組成我們的DNA。「想活下去、想更快樂、要擁有更多」的「常識」,因此對於妨礙自己的生存或利益的事物或其他人,將會下意識地一再地產生攻擊衝動。
「總之要活下去!總之要享樂」的DNA命令,以嚴肅的真理「不,我一定會死」來對抗,就能成為膚淺的生存本能的解毒劑。只要身心徹頭徹尾地了解「啊,我確實會死」,就能削弱「為了活下去,即使從別人那裡奪取快樂也在所不惜」的命令。
先從這一點做起,有如被驅策的曳車馬終於脫繮,我們的心就能重獲自由。如此一來,我們就能實現沈穩安適的內在,或者再次發現平凡的幸福。
這個面對死亡的最後章節,是摘錄自《長部經典》的〈大般涅槃經〉,佛陀在八十歲時,在面臨自己的死亡之際,竟然留下這樣的語錄。本書最後的一則,譯出他留給弟子的遺言,作為最後的謝幕。
佛陀本名悉達多‧喬達摩。雖然他以釋迦族的王子身分出生,被世人尊稱為釋迦或釋尊。但他畢竟是以身為一個人,到死之前所留下的話語。
另一方面,這裡超譯的《經集》等古老經典中,出現許多把佛陀過度神格化,將他奉為偉大的「教祖」般的制式化描述。
這種神格化的表現,是創造「佛教」的組織集團為了賦予權威的操作,看得出是「偽造」內容部分,本書加以削減或不收錄。
「絕對不要依賴我,應憑藉你自身的感覺」若是要忠於佛陀一再勸戒弟子的說法,重要的不是貢奉佛陀,不是把佛陀作為崇拜依賴的對象,而是盡力活用他留下來的言語,實踐兩千五百年前出生、死亡的導師留給後世的話語。
臨濟禪師曾說:「見佛殺佛」,即意謂應當扼殺想要崇拜佛陀的脆弱內在。
在炎熱太陽曝曬下,生活環境嚴苛的印度。佛陀大放異彩的這個國家,由於艱苦的環境,從古代開始,就發展數學、化學等研究,孕育極富邏輯性的思考。
或許也能說強烈的日照下,孕育出坦率思考的土壤中,同時也孕育出佛陀極富邏輯而且具心理學的探討。
相較之下,日本人容易傾向沈醉於感傷的情緒,這樣的特性或許可說是造成各種煩惱的元兇。日本的濕氣能夠藉由古印度智慧的太陽,得到充分的曝曬蒸發,或許就能擁有良好的通風,讓潮濕悶熱的內心,得到舒暢安適。
接下來,就讓我們輕輕地敞開內心,進入「佛陀的言語」吧!
小池龍之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