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一
獨行深谷窄徑上
2009年底拜讀玉峰先生的「散文」:《山、海、千風之歌》。2011年11月又見《自然學者陳玉峰觀止:談台灣的自然、宗教與教育》--這本「散文」。
每讀玉峰先生的「散文」總會太陽穴發脹。以「文學類型」概念看,這些嚴肅細緻的文字,實在不像一般的散文。今天台灣散文出現「散的文字」狀態,反觀玉峰先生所寫是真正作者情心靈的直接呈現--不像小說設定「敘事觀點」與存心的虛構,所以反而浮現散文的真髓。很有趣。
關心台灣大方向大行程的人不難發現,玉峰先生離開固定教職後,有形的走遍天涯,觀察熱帶雨林密碼,點數釋迦悟道機緣;無形的,比較東西哲思宗教的起落得失,自省半生獻身保衛生態大地的種種,及至最近,慢慢形成龐大深沉的渡世救台灣的「鴻圖」來……
這本散文集,重點就在這裡:「台灣隱性文化」概念與建構行動的藍圖。
玉峰先生的「隱性文化」,型態上就是被殖民下的「地下文化」,主要的是隱藏在民間信仰機構與「思考方式」裡。旨趣是擺脫被外力型塑的文化網羅,回到土地,回歸自然;除祛民間信仰的外染汙穢,呈現原庶的天機天真--這才能自救救台灣。
這是「闢地」--由廣大民間除草拓路,然後「開天」--推開烏雲,天日重現的文化工程,更是文化戰爭。中國的「文化大革命」,然後形成以文化為工具革人民的命的作業。玉峰先生的「隱性文化論」,是革外來殖民者的命,也是真台灣人性靈上的革命性改造。
必要嗎?絕對必要。能嗎?回答者可能會:五步一徘徊,日出月落沉吟至今--
玉峰先生自己當然心知肚明,這是巨大工程。實際上,除非如此,也不會「捨身以赴」吧。文中對於「隱性文化」的特徵說得很清楚,也指出有些「隱性文化」是會消失的。台灣的「隱性文化」內景似乎敘述不夠詳盡。不過,清楚提出它的優缺點,並指出這是連續幾代人的耕耘戰鬥。
這是一本深刻而不晦澀的「散文集」,祇要有情有心,應該可以領會作者深心的。
跟《山、海、千風之歌》一樣,這本書用心眼讀之外,還得「用腳讀」--親歷躬行於台灣山巔水湄,才能更深刻理解文字後面的心靈。
這本「散文」最後有兩篇談人事的文字。玉峰先生畢竟接觸自然大地草木多,而對「各類人等」可能知解不多。個人的感想是:論自然、植物群,天衣無縫;論人物、世事,難免天真無邪。
人間不真,豈能天真;天下多邪,不宜無邪!
李喬
2011.11.5於苗栗玉泉居
序二
知性與感性的雙重饗宴
--我讀《自然學者陳玉峰觀止:談台灣的自然、宗教與教育》
能夠搶先拜讀陳玉峰教授的大作--《自然學者陳玉峰觀止:談台灣的自然、宗教與教育》,是最大的榮幸和享受。陳教授這本散文輯,就像俄國作曲家拉赫曼尼諾夫(Sergei Rachmaninoff, 1873–1943)的鋼琴協奏曲一樣,乍聽之下似乎沒有明確主題,有些段落甚至很不協調,但整個樂章或整首協奏曲卻極為和譜、完整。
拉赫曼尼諾夫被歸類為二十世紀前期印象派音樂家,與法國作曲家德布西(Claude Debussy, 1862-1918)、拉威爾(Maurice Ravel,
1875-1937)等人齊名。他們都被視為「現代音樂」的重要代表作曲家。而現代音樂的特色則是:無調性(Atonal),或多重調性(Polytonal),音樂難以捉摸,毫無旋律感,甚至還大量使用不和諧的和聲。由於這樣的音樂,並不好懂,因此也就不容易被聽眾接受。這就像陳教授這部散文輯一樣,內容龐雜,主題(自然、宗教與教育)與主題之間似乎沒有明確的關連,以致整部散文輯看似毫無章法。這種情形不僅出現在整部散文輯,而且每篇文章也都自成一個無調性(多重調性)、不和諧的「樂章」。明明談論的是地面上的凡人凡事,不一會兒卻又談到藍天上的雲彩朵朵去了。因此讀起來有點辛苦。然而,只要熟悉陳教授的寫作方式,就會愛上這部散文輯。就像聽久了拉赫曼尼諾夫的鋼琴曲,就會愛上他的音樂一樣。
從書名就知道,這是一部討論自然、宗教和教育的文集。陳教授多年來從事生態研究和環保工作,「自然」是他最熟悉的主題。在這方面,陳教授從楠溪林道(一條位於玉山國家公園內的林道)的考察,談到了2011年3月的日本大地震和大海嘯。中間還詳細記錄了台灣高山的山勢、林相和林貌,以及生長在其間的各種植物,例如台灣澤蘭、五節芒、水麻、台灣款冬、台灣懸鉤子、野茼蒿、台灣紅榨楓、筆筒樹、道德樹(榕樹)等植物。在「自然」這個主題下的幾篇文章-前七篇,陳教授不只是忠實紀錄這些山山水水或花草樹木,而且也指出一些不為人知的驚異現象,並挾帶著許多精彩的評論,例如:
2007年3月12日,我隨電視台「台灣誌」節目上玉山解說,意外地在塔塔加鞍部,發現警備車內垂死的山羌蠕動,警察盜獵案浮現冰山一角…。(〈楠溪組曲〉)
…「天演論」的重點在於變異與天擇,而從來沒有說天擇是導向完美!環境改變了,挑選出合宜的個體或族群,那天,環境又改變了,原來標準下的優良、適應者,可能變成率先被淘汱者。而3百多年來,人類最恐佈的行徑是,摧毀了地球數十億年演化的大部分變異,斷絕未來的生機。(〈台灣紅榨楓〉)
我從1990年代一直呼籲國人追蹤研究,設若從該年代開始探討,很可能如今也不必為筆筒樹屬植物的大量死亡而驚慌。凡此系列問題的病根,在於台灣社會的主流文化從來反本土,從來欠缺認同意識,遑論屬靈境界的文化貫通。(〈對高岳〉)
值得一提的是,陳教授是一位相當認真,也相當細心的學者。認真、細心得令人驚愕。他在〈三千煩惱絲〉一文中,曾製作了一個表格,詳細紀錄他洗髮後梳頭時,所掉頭髮的根數和長度。(見頁48)當讀者讀到這個表格,以及表格前、後的說明,不感到訝異的,相信很少。
而在討論「自然」的最後一篇文章-〈末日建言--從日本地震、海嘯角度環顧環保諸議題〉的最後,陳教授除了暢談他的生態環保理念之外,也花了不少篇幅來紓發他對台灣人民的民族性的憂慮;例如:
2007年我辭職離群,自我再教育與沈殿,投入台灣宗教、台灣人精神、信仰、價值的認知與再學習。新近幾個月,大致理解台灣普羅基層或人民的特徵。估許大約半數或以上的台灣人,在價值底層或信仰上,仍然根植於大中華的皇權帝制思想體系,這也是為何4百年來,從無意識的無政府主義,歷經5~6 個(外來)政權統治,始終無法建立主體性,或在屬靈層次上,從來與台灣土地生界未曾連結的根本原因…。
在這樣的憂慮下,陳教授帶領我們,從「自然」的領域,邁向本書的第二個主題--「宗教」。而〈自然與宗教簡介〉則是第一篇,點明了自然與宗教的密切關係。一開頭,陳教授就引了阿瑪的話,來證成這個事實:
沒有宗教能夠脫離自然而存在;宗教是綁繫人類到自然的鏈環;宗教移除人類心中的自我,讓人得以了知及經驗他與自然的合一。
而陳教授也從宗教的拉丁字源,提出他自己對於自然與宗教具有緊密關連性的說明:
宗教的拉丁字源即含有「連接、連結」的意義,連結人與土地、人與神、人所來自、人與終歸極宿的橋樑…。
緊接著,陳教授進一步闡述,由於人類的不斷演化,以致使分化成東方和西方的不同文化和宗教;他說:
人從純自然,走到神格化的自然觀以降…便進入顯著改造自然的時代,也就是各種農業文化、畜牧或游牧文化、商業文化之締造各地區的文明時期,包括現今全球各大宗教的形成,我將之稱為「文化的自然觀」階段,從而漸次建構、完成本文一開始所謂的東、西文化大相逕庭的唯心與唯物觀之分道揚鑣。
其中,唯物觀的西方文化,儘管以古希臘泰利斯所開展,但最後則發展出基督宗教。而基督宗教則是「破壞地球生界、消滅自然生態體系的罪魁禍首」:
反正,唯物科技最後變成基督宗教締造世界文明的特徵,而個人…十幾年間相信,破壞地球生界、消滅自然生態體系的罪魁禍首即基督宗教,近幾年來才認知,至少某種程度以上,基督宗教也替唯物史觀背負了黑鍋…。
讀到這裡,讀者們也不必沾沾自喜,以為自己所處的東方唯心主義,是個有利於環境生態的文化。事實上,陳教授一一解析了《詩經》、老子《道德經》,乃至隋朝高僧吉藏的「草木有(佛)性論」,然後毫不客氣地批判中國的唯心主義,不管是儒家、道家或佛家,都無法勝任環保的任務。他說:
就我數十年閱讀、感受與台灣經驗,中國文化本身就是一種超級唯心論的信仰或隱藏的人本宗教。表面上崇尚自然,實際上否定自然本身的自然,因而只是愛園林思想遠勝於唯物自然。人本主義的假山、造景,表達出無論再怎麼美麗的自然景觀,不過是「風景如畫」,而不是「畫如風景」,其以貧窮文化、唯用主義以及唯心我執為基調。…因此,筆者無法肯定中國「倫理人本的自然觀」可以保護自然。
陳教授認為,中國的唯心主義,乃是「由人本、唯心思惟去推論的敘述」,而他,則是「適合由唯物唯心無分別的角度,去探討這面向」。
在詳細討論了自然與宗教的關係之後,陳教授正式帶領我們邁入宗教的領域。這正是〈報馬仔--談台灣的隱性文化〉乃至〈側談人間佛教與生態倫理〉這幾篇文章的主要內容。
〈報馬仔--談台灣的隱性文化〉、〈報馬仔或抱馬仔?〉以及〈笨港報馬仔--文化的演化〉是三篇很特別的文章。筆者認為,這是全書最精彩的部分。這不但是因為作者訪談前總統李登輝先,以及北港的許多耆老仕伸,其認真的態度令人敬佩,也因為這兩篇文章呈現出令人震撼的內容。因此,筆者願意花費較多的篇幅,來介紹這兩篇美文。
首先,陳教授從包裹北港飴的塑膠袋上的報馬仔圖案談起,說明台灣本土文化在外來政權所引進的主流、強勢文化之下,成了隱性文化。報馬仔原本是媽祖遶境隊伍中,以銅鑼聲預告信徒媽祖神轎即將到來的一個趣味性角色,具有明辨是非、言而有信、勞心勞力,乃至辨忠奸、不妄語的特性;但現在,「報馬仔」一詞,顯然已經變成貶抑人格,成為不忠於親友,專打小報告的惡人了。
如此重大的轉變,正因為本土文化受到外來主流、強勢文化的壓抑,以致產生質變使然。這種質變,報馬仔只是冰山一角,事實上,這種現象到處都是,陳教授用「隱性(形)文化」來稱呼像報馬仔這樣的本土文化。陳教授在文中特別強調查知、明辨、洞悉這種隱性文化的重要性;他說:
借(報馬仔)這個例子,我想說明的是台灣的隱性(形)文化,一個最普遍存在的現象,卻似無人查知,或說絕大部的人以反常為習常、正常。然而,這部分若未能明辨、洞悉,則台灣歷史、文化的詮釋,恆滯留於文筆奴所建構的黑洞;主體自覺很難開發或創建;無論台灣制度、形式、表象如何自由,我們的心靈永遠未曾真正的開放;人性始終部分被扭曲、被禁錮;完整的本質無法發揮;靈性永遠被殖民;宗教的體悟、感悟,乃至菩薩道的徹底實踐,也可能存有若干陰影,遑論最最曲折離奇、模糊、隱晦的台灣宗教信仰史,而台灣文化的精髓、本質也無法明楬於世。
台灣的隱性(形)文化,起始於清朝、日治時期,卻大成於國府統治時期。陳教授說:『將1987年7月15日解嚴,當成民主與專制的分水嶺,則可以說,1987年之前至1622年期間,正是形塑這套台灣「隱性文化」的外力操作期,乃至成形暨蛻變。』而這種隱性(形)文化則有五個特徵:
首先,它起源於任何專制強權支配下,被支配者所生活出來的,有別於強權主流的地下文化。
「隱性文化」的第二個特徵在於主體性、靈性的本質或元素並未消失,只是轉變為地下化、模糊化,甚或無意識化,但其至高的價值依歸或主體,依然健在且代代傳承,而且,必須寄託在特定的象徵之上。
「隱性文化」的第三個特徵即特定象徵的「應現」或存在,其通常存在於宗教或某種信仰之上。以台灣而言,大抵是「反異族的民族情結」所「應化」、「應現」出的「媽祖信仰」、「王爺信仰」或「禪宗信仰」。「媽祖信仰」原本是中國「反元復宋」所創造出來的神話,隨著閩南人士來台而轉移,且主要因清朝的操弄,「媽祖信仰」還分化成反政府與尊政府的兩大派;部分「王爺信仰」則是「反清復明」的象徵。無論「媽祖」或「王爺」,本質上皆是「禪宗信仰」。
作為隱性文化的第四個特徵在於自身歷史、文化的解釋權,從來操弄在外來政權手中;第五個特徵即土地倫理、人地關係、自然情操等等主體性的根源,不斷遭受否定、剷除或隔離。
陳教授在〈報馬仔或抱馬仔?〉一文當中指出,隱性文化的提出,可以讓長久被誤解、被扭曲的台灣精神呈顯出來;而這,正是他提出隱性文化這一說法的原因:
我同意李前總統「建立台灣大史觀」的超越性見解,事實上拙文正是朝向正面的開展,但重點內涵著重在,挑出台灣不同斷代被扭曲的精神宿疾,不讓這些歷史的悲劇,繼續以各種面具佯裝健康的假相,腐蝕台灣的主體性,重覆過往宿命式的不幸,同時,積極面乃在楬櫫傳統卓越的內在或本質,回歸泱泱終極根源,破除狹隘的統獨二分過去式,從屬靈到唯物的全方位,開創活體新文化。我要開展的,是最古、最普世的人性,也是最新的,永無止境的創造。
〈《整頓世局》?--如果濟公、天公、媽祖眾神佛也反核、做環保〉也是一篇值得好好閱讀的美文。這篇美文是針對一本由高雄仁武鄉灣內村西慈宮印行,名叫做《整頓世局》的善書而寫。這本善書是包括黑面濟佛等六、七十尊仙佛下凡,透過扶鸞宣說而寫成。陳教授在正式評介這本善書之前,先做了總評;他說:
十多年來,台灣的「萬教雜宗」,不約而同地,針對環境問題及屬靈面向的沈淪,感受到無比的焦躁不安,也依據各自的立場或角度,發出整體滅亡前的急切呼籲與示警。他們反映出集體的憂患意識,也預告我所擔憂的,新環境災變或劫難躁鬱症,或其症候群之提前到來。
在這裡,陳教授點出了這本善書,甚至所有流傳在台灣民間、「萬教雜宗」的善書,都是「針對環境問題及屬靈面向的沈淪」而發。陳教授簡要介紹了這六、七十對仙佛的告誡,每位仙佛之下,陳教授還有「小註」,闡述他自己的了解和評論。其中第6尊仙佛「西湖靈隱寺濟公活佛」的鸞文,陳教授這樣介紹:
第三段直說88災變是人心惡化的報應。因為為政者之中的「無情無義的官員都是高學歷」,只求自己的名、利、權,只會耍嘴皮,而不管百姓死活,「孫中山」擺中間,道德、因果放兩邊,所以老天爺看不過去了,降下災劫,讓這些官員成為「眾矢之的,坐立難安,不敢再高高在上了」。
從宗教跨入教育,即可沐浴在本書最後一個單元。陳教授先從他學生時代的老師說起,然後說到他對西方重科學、重物質、重速率、重成就等教育理念的了解和評論,說「科學沒有那麼純潔啦!有時候直是大邪魔!」說「比別人快一步者才能成功」、「打倒別人,便是成功。自由競爭,優勝劣敗,現實得很」等等這些西方教育理念,都大有問題。他說:「依個人在台灣教育界的經驗,對拿到美國教育研究所學位回台的人才,以及其在台灣所展現的教育理念、作為,我曾經大有意見。」而他自己所認為的理想教育則如下:
而我從來一貫的教育理念,例如未來型的教育;啟發原則;教育無公式、沒理論、無預設成果;除了邏輯語言之外,學生在課堂上的發言無對錯;思辨或批判能力的培育;社會人格的養成;上課是一種生命活體面對面的溝通,包括身體語言(眼睛可以說的,有時比嘴巴多很多)、心智的良性互動,並隨時激發新思路;上課必須是種心靈的震撼、喜悅、折磨與享受…這些,大抵是我在課堂教育的基本態度或通則…。(〈課堂教育〉)
這是陳教授對於學校「課堂教育」的理想,至於目前正夯的「生命教育」,陳教授也有他的看法:
我心目中開授「生命教育」課程的最佳導師大概是宇宙本身、上帝、神、佛,就人能著力的部分而言,則很大很大的比例,是天下任何為人父母者,因為決定一個人一生的「生命教育」,毋寧是間接教育、隔代教育。平均而論,依過往我在大學授課的經驗,「生命教育」常常只是教育無用論的代名詞。(〈宗教學生命教育〉)
同時,陳教授也指出,目前流行在各大學通識教育當中的「宗教與生命教育」課程,其實只是縮小「生命」、擴大「宗教」的課程。他說:
而當課程冠上「宗教與生命教育」之際,可以朝向狀似矛盾的兩端發展,一端是縮小生命教育的範疇,或朝宗教之與之相關的議題著墨;另一端則在生命教育的任何議題上,擴增宗教的部分或相關…。(〈宗教與生命教育〉)
既然生命教育只是教育無用論的代名詞,而宗教與生命教育,若不是縮小生命教育,就是擴大宗教教育的內容,那麼,陳教授理想的生命教育(或生命與宗教教育)是什麼呢?他列舉了所應具備的十二個項目:
一、生命科學論生命的起源
二、宇宙間有知慧生命的探索
三、達爾文演化論與基督宗教的拉鋸戰
四、基督宗教暨科學觀下的生命教育-以美國的市民社區教育為例
五、人類心智的本體論問題(Ontologica problem)
六、原初佛教的生命觀與生命教育
七、自卑、自信、自覺、自主的自我生命教育
八、批判思考或思辨能力(Critical thinking)
九、台灣生態觀下的生命教育
十、大劫難下的生命教育
十一、如何從自然界學習快樂的方法
十二、檢討當今台灣生命教育的專題分組報告
這本散文輯的內容,當然不只前文所提到的這些。像是引介李岳勳先生《禪在台灣》一書,發人深省的〈台灣人的宗教觀-斷章取義引介李岳勳先生的《禪在台灣》〉、敘述北美洲親友對宗教看法的〈台灣人的宗教觀(北美篇)〉、介紹並讚嘆證嚴法師、傳道法師和昭慧法師所推廣之「人間佛教」的〈側談人間佛教與生態倫理〉,乃至無法含蓋書名所揭示的自然、宗教、教育,而與政治關係較深的〈《常識》〉和〈聯合政黨、聯合政府的展望〉,這些美文,在這篇短短的序文裡,筆者都無暇一一介紹。
總之,這是一部內容令人讚嘆的散文輯。前文我曾用俄國作曲家拉赫曼尼諾夫的鋼琴協奏曲,來形容它的精彩,現在我還要用「佛跳牆」這道美食,來比喻它的豐盛;因為那的確是知性與感性的雙重饗宴!
楊惠南
2011.12.18於台灣大學教職員宿舍
代序
本書輯錄2011年的若干思考。不同於過往的書寫,這些散文沒有社會運動或抗爭下的壓力,沒有發表上的考量,不必為任何特定目的量身訂做,也不需做什麼文學化的修飾,單純地隨心思悠遊,或說,只是我的生活散文。
另一方面,自從2007年中,辭退教職、脫離絕大部分社會參與,丟棄了許多身外物,照相機、三角架或所謂專業攝影的器材也都束之倉庫,而歐陸漫遊、北美行、印度之旅、蘇門答臘雨林勘調、日本觀察……,等等,以及四年多來所有的影像紀錄,只託附糖果狀小型數位相機(Sony
DSC-T2),散漫地拍照,填補往日紀錄成性的習氣,不料,引發了2010年底以迄2011年2月10日期間,瘋狂地捕捉微觀植物的葉片,直到警覺這份沾黏、攀緣也該放下(見〈側談人間佛教與生態倫理〉文末)。然而,拍照算是另類書寫,也可拿來點綴本書不算好讀的文字,聊充插畫。
2011年1月31日,昭慧法師與性廣法師前來寒舍話家常,戲言一句:我去您們那裡好了(指玄奘大學宗教系)!於是,2011下半年至2012年上半年,我將成為宗教系的暫時客座教授,因而原本我的生活散文只有自然與宗教,現在就多出了教育。
如同昭慧法師關懷我的生活,此之前,台灣蠻野心足生態協會文魯彬律師於2010年11月1日前來家中慰問,於是,本書得以出版。
2011年一些領會或思索已如書中雜文,不必再贅言。但願這些文字糟粕,得與有心人結緣,是幸。
陳玉峰
2011.9.12於阿里山仲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