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序1
勞改制度是中共政權的專政工具。借用這種美其名為勞動改造的監獄制度,來達到洗腦的目的,並且對犯人進行最大程度的勞動力剝削。被公安警察逮捕的人被短暫地投入各地收容(審)所,繼而轉到各個看守所,在那兒等待「起訴書」,並上法庭。法庭判決之後,才分發到各地的勞改農場或工廠。判了死刑的人,此時就很快被提取「公審」,隨後立即拉出去槍決。作者在書中著墨不少的強姦犯六伢、打死人的強伢和搶劫殺人犯牛劇都是這樣血濺五步地被斃命,他們的家屬還得付子彈費。有時候還有遊街和陪殺的場景,讓死者的血和腦漿洴濺到陪殺者身上,以發揮最大的殺雞儆猴的「教育」作用。
按照作者的敘述,看守所裡是一個等級森嚴的奴隸社會。每個犯人的身份地位是看他所盤踞的那一見方水泥地的位置而定。一個牢房裡有二十來名犯人,這其中梁山好漢和「賴民」的排列組合是按照最原始的弱肉強食的規則形成的。中共政權的鎮壓機制,從來就刻意於剝奪個人的權利和尊嚴人格,看守所中絕大部分是教育程度偏低的刑事犯,他們的成長和生活環境就是一個原始叢林,他們習慣了被人撕咬吞噬,也本能地對他人無情殘忍地攻擊掠奪。叢林規則到了獄中,就更加變本加厲,
一個原初性的動物天地把外邊的大千世界真實而形像地展現出來。
看守所就是這樣一所大學校,監獄就是一個大染缸,外面那個不公不義、沒有法制的社會製造出來的宵小罪犯,被「嚴打」的狂風,大批地捲進監獄,落入染缸,浸透了,三年五年或十年八年的刑獄過後,再拋回社會。如此有了「二進宮」、「三進宮」,弄不好最後還是死刑,就像書中的強伢,年輕的一條生命糊糊塗塗地就結束了。
由此可看出,勞改制度中所謂的思想改造,是純粹的政治把戲,目的在於把勞改犯改造成專制機制中的一個喪失自我意識和獨立人格的螺絲釘,便於黨的操縱和使用,這跟教育的正面意義正好背道而馳。經過看守所中染缸的洗禮,犯人們,特別是年輕的犯人,等於爛鐵煉成鋼,更加喪失人性,野性兇殘不但絲毫未去,反而平添了狡詐和圓滑,跨過了那條道德和人性的底線之後,人真的可以無所不為了。
作者對監獄文化的考察相當細密,他記錄下來高達35種犯人修理新號子的稀奇古怪的方法和名稱。他對監獄中流行的語言進行了研究,對犯人的心理狀態也有入微的觀察。他特別仔細觀察死刑犯在判刑之後,知道死期將至,到死刑執行之前的心理變化,和隨著心理變化而轉化成為變態的行為。死囚犯無一例外,每個死犯子都覺得自己是受害者,忘了是因為自己先是加害者,製造了無辜的受害者,才落到被殺頭的下場。在殘暴和虛偽的共產文化的熏染下,人只會無條件地保護自己,沒有自省的習慣。加上強加在百姓頭上的無神論,剝奪了一個人在生命結束時,進行心靈自我懺悔和淨化的能力。
據作者的觀察,獄中絕大部分的犯人是城市流民、小偷、扒手、牽別人牛的農民、污了公款的辦事員、開皮包公司的騙子、貪污的國家幹部、打架傷人或傷人致死的小青年,而女人多半是賣淫,其中政治犯是稀有動物。如果說牢獄裡的世界是外面社會的縮影,那麼這是怎樣的一個畸形社會?為何兒童少年失學?青年人靠拳頭打天下?中年人吃喝嫖賭偷公款?農民賣血、婦女賣身?通過作者的敘述,可知大部分的判刑都偏重了,犯了小偷小摸罪或毆鬥滋事罪的青年往往一判就是十來年,被投入牢獄的染缸,不僅青春消磨了,出來以後能改過自新、重新作人的可能性很小,除非是意志堅強、頭腦清醒者,否則會墮落沉淪得更深。然而政府從1983年以來,一再反复地進行「嚴打」,將「罪犯」一批批「繩之以法」,投進染缸來,過年過節時再一批批地槍決「罪大惡極」的犯人。
作者筆下描寫的是九十年代的中國,十多年之後的今天,北京政府開始標榜中國的「太平盛世」及「和諧社會」。似乎中國社會在跑步脫離全民赤貧的共產社會,並朝向小康社會飛躍。目前,盛世的讚歌以及和諧的佳音甚囂塵上。難道上面這些現象消逝了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盜賊貪官似乎越打越多,社會的亂像也「與時俱進」,有增無減。要戳穿政府這種冠冕堂皇的謊言,最佳的辦法就是拿出實例證據來。為此,作者閔和順先生的這本《我和我的三個半奴隸》為中共政權粉飾太平的謊言,作出了最佳的點評和詮釋。
摘自廖天琪的序文《流子、賴民 和太平盛世》
推薦序2
我和閔和順先生1989年6月同時入收審所,7月又同時入看守所(閔先生以反革命宣傳煽動入罪,我以擾亂社會秩序入罪),次年3月,再同時送湖南省第二監獄(衡陽)。真正跟閔先生深交,那是在衡陽,當時,閔為監獄《新生報》總編,我為犯人文化教員,頗有閒。
閔先生有急智,但也非常急躁、率性(湖南人大抵如此)。他常稱自己是一個農民,但我見不出一絲遲拙來。這種急躁、率直和智性帶到了幾乎是原生態的牢獄之中,則會在這種特定的但依然是脫離不了大環境的小社會裡,產生一種殘酷的碰撞,這種碰撞是肉體的,也是心靈的,將這種碰撞真實地記錄下來,形之於文,亦即有了這本可讀性極強的《我和我的三個半奴隸》。我在讀閔先生這本著作時,彷彿又置身其中!我感覺到靈與肉又再經受一次洗禮。
而今,在這個道德觀價值觀徹底錯亂的環境裡,我幾又成了一個經濟動物。在我為金錢而蠅營狗苟的時候,閔先生寄來此書,閱完已是2005年初春的一個凌晨。我悄悄起床,掖好妻子的被子,步至露台,正值粵地春寒,冷風侵骨,氣候陰沉,所視未遠。遠處有大路,偶然有車掠過,彷彿要打破這春夜的沉寂。我斜倚欄杆,思緒異常清晰。我想,此書或可名之曰:入獄必讀。你要是細讀完本書,保你入獄時熟門熟路,可為「老狗子」,不作新客愁。
摘自解陽的序文《一本入獄必讀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