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序1
讓國際觀幫你
劉必榮
不只一次,在演講時有人問我:到底「國際觀」對我有什麼用?
標準答案是國際觀可以培養我們的「格局」與「視野」。
身為現代人,活在全球化的當下,當然要把目光放大,把視野拉遠,這樣才曉得自己在國際上占什麼位子,又在地球村裡有多少競爭力。
國際關係更跟我們貼身生活有關。
第一次有這種感受是一九七九年,在政大念碩士班一年級的時候。那時第二次石油危機爆發,油價不斷上漲,學校對面麵包店的波蘿麵包,也跟著油價上漲,從兩塊錢一個變成三塊錢一個。學生會於是發起全校抗議,逼得麵包店出面解釋:「雖然我們漲了一塊,可是我們的波蘿麵包比較大!」
我們比一比,好像真的比較大,所以就算了。誰知風波平息之後,麵包就開始悄悄縮水,終於又回到當初的大小。誰說國際關係跟我們的生活沒關係?它跟我買的波蘿麵包大小就有關!
國際關係當然也可以幫助我們投資。二十年前德國統一的時候,西德拿一西德馬克,去換一東德馬克,為統一奠定基礎。當時我就告訴許多朋友,西德為了要護住大家對統一的信心,一定會傾全力支撐馬克,不能讓它貶值,所以這時候買進西德馬克一定會賺。後來果然如此,而我也因為這個投資獲得了一些利潤。
又比如,二○一一年五月一日,美國在經過十年追捕行動後,終於將賓拉登擊斃,這對美國外交政策會有什麼影響?對中東情勢及國際經濟又會有什麼影響?也是我們馬上就應發展出來的深度思考。
國際經濟本來就是鑲嵌在國際政治裡的。我們很難想像,一個好的投資者會對國際情勢完全懵懂。國際政治是源頭,經濟則是源頭所帶出來的效應。例如利比亞的情勢,戰場上陷入膠著,當然就拖累油價,也拖累美國經濟的復甦。這會不會讓美國量化寬鬆的政策又持續一陣子?美國發行的貨幣持續增加,熱錢也源源不斷流入新興經濟體,弄得所有的新興經濟體又要全力打通膨了。這就是一連串的連鎖效應。
除了抓住戰爭這樣的大事件之外,我們還得看國際情勢的「局」與「大趨勢」。沒有政治的概念,就很難抓到這個趨勢。例如二○一一年四月,金磚五國在北京開高峰會。最初高盛提出來的概念是金磚四國(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現在這四國又拉進了南非,湊成BRICS,成了金磚五國。南非的經濟固然不錯,但與其他金磚國家是同一等級嗎?很多經濟學家都說不是。因為南非若能被納入,印尼、韓國也應該可以納入。那為什麼四國一定要納入南非呢?政治。
金磚集團納入南非,可以增加非洲國家在國際舞台的代表性,還可以跟「七大工業國」嗆聲,更可以將南非作為金磚四國進入非洲的踏板。所以與其根據南非的經濟狀況來決定要不要投資,不如抓住新興國家想要將經濟影響力轉化成政治影響力的企圖心,決定投資南非。國際政治舞臺的權力格局怎麼變,錢的流向就怎麼轉。這是顛撲不破的硬道理。
談到權力,就必須談美國。金融海嘯以及伊拉克戰爭之後,美國領導世界的「氣」沒有了。各國以自己的制度(比如中國),以及獨立外交政策(比如土耳其),向美國挑戰者日增。但美國終究還是世界第一大經濟體,後美國時代也還沒到來。所以當美國舉行總統大選的時候,大家還是聚精會神,去分析每一個候選人的立場,希望能在選後抓住白宮新主人的政策。試想,如果美國已經沒落,大家又何需如此大費周章?
美國也許不能像過去一樣呼風喚雨,但在國際上仍舉足輕重,所以美國的政策還是會影響後面一整個產業鏈。比如歐巴馬的環保政策,會帶動後面多少產業的發展?二○一○年美國期中選舉之後,共和黨重新掌握眾議院。共和黨和民主黨的政策理念大相逕庭,這又會影響多少商機?像美國這樣的大國,國內政治的變化,一樣會在產業帶來一串漣漪效應。
所以戰爭也好,國際政治權力板塊的重組也好,美國的大選效應也好,都會影響到投資意願與產業發展。可惜過去研究國際政治的人,只在研究國際政治,帶不出後面的經濟效應。以我為例,我就常感慨,像緬甸革命這樣的例子,我可以解釋革命的原因,以及聯合國會不會對緬甸軍政府施予制裁,但是我卻沒辦法很細緻地告訴讀者,一旦緬甸遭到制裁,會影響到哪一些產業,我們又該將資金作什麼樣的分散布局。那是金融或投資專家應該幫我往下補的。
對這一點,我一直覺得是個缺憾。雖然現在許多金融公司在介紹基金的時候,希望我幫忙用一小時介紹那個國家的政治情勢與周邊外交,好給投資人一個整體的概念。但那只是機械性地把政治和經濟擺在一起,終究不是兩者自然的有機結合。
這時志昊出現,他說可以試試看,針對政治和經濟的結合寫一本書。志昊是我在東吳政治研究所的學生,學政治的背景出身,卻投身投信,對理財比我有概念的多(我好像沒有認真理過財)。由他來寫主要的內容,應該是不錯的人選,我在各章後再搭配一段總結。將這本書作為我國際關係系列書的一種嘗試,希望能為讀者提供有用的資訊,刺激大家一些思考,也引領讀者對國際情勢產生更多的興趣。
希望你喜歡這本書。雖然這本書主要是由志昊執筆,但所有的責任應當都由我來承擔。
作者序2
看見財富新世界
林志昊
看到本書的書名,你可能會跟大家一樣,先用疑惑的眼神打量封面,再好奇地翻閱前言和目錄。因為你很難想像,在理財書籍充斥的時代,投資竟然會跟世界地圖、國際關係、甚至權力互動扯上關係。
會有這樣的反應其實很正常,因為對多數投資人而言,國際關係與地緣政治既複雜又艱澀。許多人認為投資就要看投資書,理財就要看理財節目,因為題目簡單,專家又多;至於國際關係是很遙遠的事,一般人不必去在乎。也因為這樣,台灣人的國際觀,大半建立在王建民等台灣選手的國際賽事上,如果有機會多讀幾本國外的財經雜誌、看一些CNN新聞報導,就覺得很夠國際觀了。結果,一場金融海嘯下來,這些長期觀看財經節目、長期閱讀財經雜誌、甚至長期關心國際大事的人,還是死的死,傷的傷。
我畢業於新聞科系與政治研究所,擔任過財經記者,目前在外商資產管理公司服務。自從踏入財經領域以來,我經歷過「外圍者」、「觀察者」與「參與者」這三種角色,所接觸的「理財專家」與「投資大師」更是不計其數,對於理財更是身體力行。曾經,我聽信專業投顧公司的明牌去買一檔股票,結果幾乎賠光所有的積蓄;曾經,我跟多數投資人一樣,看到媒體吹捧一檔替代能源的人氣基金,跟著去買,結果就是到現在那支基金還在住套房。
但是,撇開這些聽信明牌與聽信媒體的經驗不談,在我的其他投資中,靠著以前在課堂上所學,獲利倒還挺出色的。我基於中國經濟快速崛起的事實,在二○○五年初選擇了礦業基金,在金融海嘯之前,這檔基金給我的報酬率就超過一二○%,即便後來在金融海嘯期間基金大跌,卻還是沒有侵蝕到成本。
另外,在大家熟悉的金磚四國投資當中,眼看中國成為金融海嘯後全球最大贏家,我基於過去國際關係的訓練,刻意避開中國,反而選擇投資印度基金。結果,從二○○九年至二○一一年初,印度股市的漲幅遠遠勝過中國股市。
眼看著亞洲經濟已經崛起,成為國際經濟當中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我在二○○九年九月,刻意避開了市場上最流行的亞太基金,選擇了位於東協的印尼基金。結果,在二○○九年至二○一一年這兩年期間,印尼股市的表現是整個亞太地區最好的。
另外,當大家看到歐非中東地區的經濟已經崛起,我在這一片廣大的區域裡,刻意選擇了大家相當陌生的土耳其基金,結果從二○一○年至二○一一年初(還不包括二○○九年三月至二○○九年十二月期間的漲幅),土耳其股市的表現遠遠勝過同類型新興市場股市的漲幅。
當我在二○一○年下半年,看到美國總統歐巴馬計畫執行「出口倍增」計畫,就建議朋友投資產業型基金中的農產品基金,但投資期間最好不要超過一年。結果從二○一○年第四季開始,國際糧食價格大漲,先是引發了亞洲的通膨,然後又引發了中東北非的動亂。二○一一年二月中東動亂擴大之後,我建議朋友把農產品基金賣了。根據理柏的統計,農產品相關基金從二○一○年九月至十二月的漲幅超過三○%,但是從二○一一年一月至三月為止,漲幅只有不到五%。
好幾次,我避開了市場上最流行的標的。避開了大家最推薦的中國,也避開了市場最看好的亞洲,甚至避開了新興歐非中東與拉丁美洲,以及國內投資人偏愛的能源與原物料,卻在投資上取得了更好的報酬率。
我不會看報表,也不會看數字,而且並非財經背景出身,在剛出社會時連K線是什麼都不知道,更別說什麼本益比、股價淨值比、乖離率、殖利率、營收、獲利等專業的概念了。但是透過觀察國際權力的互動,我卻可以找到對的投資標的,而且這些投資還真的幫我賺了不少錢。這一切,都是以前在國際關係的課堂上所學。
已故的德國股神科斯托蘭尼曾說:「職業投資者的工作,有九五%是在浪費時間。他們在閱讀圖表和營業報告,卻忘記思考,但是對投資者而言,這才是最重要的。」是的,多數人在投資決策上都非常具有「科學」精神,但解讀數據與投資報酬之間其實沒有完全必然的正相關。人們因為非常在乎數據,只敢在數據出來的時候才進行投資,但如果那些已經發生的事,都已經進展到可以用數據統計出來,而且還「看得到」、甚至讀得出一些「趨勢」,那豈不是太晚了嗎?
我們真正要看的,不只是數據的「呈現結果」,更重要的是,要了解數據是「怎麼被創造」,甚至「為何被創造」。這時候,了解政治與權力如何互動,就變得很重要。
這就是我和劉老師合出這本書的目的。我們要做的,是在理財媒體氾濫、數據迷思蔓延,以及投資明牌飛舞的當下,用政治經濟學、甚至是地緣政治學的觀點來「撥雲見日」。撥雲見日的結果,可能是讓你投資有更多獲利,也可能是讓你工作更順利,但我們最期待的,是讓你因國際觀的拓展,找到自己在這個時代下的座標,即使世界變得紛亂,依然能夠氣定神閒、舉重若輕。
歡迎進入一個嶄新的國際財富新世界!